夕阳把锁龙村的土坯房染成暗红色时,林溪正蹲在姐姐房间的窗下,用粉笔在地上画着简易的埋伏路线。赵大胆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却比上午坚定了许多 —— 他刚从村西头回来,看到李骨媒偷偷往林溪家的方向张望,怀里还揣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一看就是要干坏事。
“假证据袋就放在桌上,你躲在门后,等他伸手拿的时候,我就从窗下起来绊他。” 林溪用粉笔在桌角画了个圈,“他年纪大了,动作慢,但手里可能藏着凶器,你别靠太近,用木棍抵住他就行。”
赵大胆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我知道,要是他反抗,我就喊人 —— 虽然村里人大多信王村长,但总有几个知道他俩不是好东西的。”
林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目光落在桌上那个用牛皮纸包着的 “证据袋” 上 —— 里面其实是姐姐生前用的旧布料和几张空白纸,她故意用红笔在纸上画了个锁魂符,还夹了半张被撕掉的日记残页(是她用姐姐的笔迹模仿的),就是要让李骨媒以为这是能定他罪的关键证据。
“我去村口‘透消息’,你在这儿等着,别出声。” 林溪拿起外套,往身上一披,“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没我的信号别出来。”
走出院子时,村口的老槐树下正聚着几个纳鞋底的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张老太的后事,时不时往林溪家的方向瞥一眼。林溪故意放慢脚步,装作整理口袋,“不小心” 掉出一张照片 —— 正是她拍的锁魂符照片,背面还写着 “明日报警,证据已齐”。
“林溪啊,你这是要干啥去?” 一个老太太抬头问,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警惕。
林溪弯腰捡起照片,故意叹了口气:“没啥,就是整理我姐的东西,找到点能证明她不是被邪祟害死的证据,准备明天去城里报警。” 她说着,故意把照片往老太太眼前晃了晃,“这符号是李骨媒刻的,我问过专家,是用来掩盖杀人真相的,还有我姐的日记,虽然少了几页,但也能证明王村长和李骨媒有问题。”
老太太们的脸色瞬间变了,互相看了一眼,没人再说话。林溪知道,这话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传到李骨媒耳朵里 —— 村里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尤其是这种 “犯忌讳” 的事。
她没再多说,转身往村东头走,绕了个圈,又从村西头回来。路过李骨媒家时,果然看到他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像是李骨媒在跟谁打电话,语气很急躁:“…… 她手里有证据,还说明天报警,要是被警察查到阿强的事,我们都完了…… 我今晚就去偷,偷不到就毁了……”
林溪心里冷笑,转身快步回到家。赵大胆听到脚步声,赶紧从门后探出头:“怎么样?他信了吗?”
“肯定信了。” 林溪走到桌边,把 “证据袋” 往桌中间推了推,“他刚才在跟人打电话,说要今晚来偷证据,要是偷不到就毁了。我们把灯调暗点,等他来。”
赵大胆点了点头,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只留下一盏放在墙角的小油灯,昏黄的光刚好照到桌上的 “证据袋”,却照不到门后和窗下的阴影。林溪蹲回窗下,手里握紧了之前准备好的水果刀 —— 刀身很薄,却足够锋利,是她从车上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
夜色渐深,村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林溪盯着窗纸上的影子,耳朵紧紧贴着墙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李骨媒家关门的声音。
大概夜里十一点,院门外传来轻微的 “窸窸窣窣” 声 —— 是有人在扒着门缝往里看。林溪屏住呼吸,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赵大胆,示意他做好准备。
脚步声慢慢靠近窗户,停在窗下。林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很粗重,带着急促的喘息 —— 是李骨媒!他的手指在窗沿上摸索着,很快,窗户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道微弱的光从缝里照进来,是他手里的手电筒。
李骨媒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了看,见屋里只有一盏小油灯,没人影,便慢慢爬了进来。他穿着那件黑色的对襟褂子,手里拿着一个小撬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 “证据袋”,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他走到桌前,伸手就要去拿 “证据袋”。就在这时,林溪猛地从窗下站起来,伸脚一绊 —— 李骨媒重心不稳,“扑通” 一声摔在地上,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光柱乱晃。
“谁!” 李骨媒惊呼一声,挣扎着要起来。赵大胆从门后冲出来,手里的木棍 “咚” 的一声抵在他的胸口,把他按在地上。
“李骨媒,别装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林溪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光柱直射在李骨媒的脸上 ——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泥土,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嘴角还在不停发抖。
“你们…… 你们想干啥?” 李骨媒的声音沙哑,语无伦次,“我就是路过,想看看林秀的遗物,没别的意思……”
“路过?” 林溪冷笑一声,走到桌前,拿起那个 “证据袋”,故意打开给他看,“路过需要带着撬棍?路过会盯着这袋‘证据’不放?李骨媒,你别再装了,我知道你和王村长做的好事 —— 阿强是你们杀的,我姐是你们杀的,张老太也是你们杀的!”
“你胡说!” 李骨媒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却还在抵赖,“什么阿强?我不知道!林秀和张老太是被邪祟索命,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林溪从口袋里掏出姐姐的日记,扔在李骨媒面前,“我姐的日记里写着,她看到你在骨坟坡埋黑布包,还听到你和王村长谈论‘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怎么解释?”
李骨媒的目光落在日记上,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还是嘴硬:“那是她瞎写的!她不懂村里的规矩,看到点啥就瞎猜!”
“那这个呢?” 林溪又掏出那个银色的打火机,蹲下身,把打火机举到李骨媒眼前,“这是在阿强的骸骨旁边找到的,上面刻着‘阿强’两个字,你总不能说这也是瞎猜的吧?”
打火机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阿强” 两个字清晰可见。李骨媒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神开始躲闪,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 那衣角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粉末,正是腐骨草毒素的颜色。
“还有这个。” 林溪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那块从草丛里捡到的黑色布片,“这是你上次去骨坟坡时挂掉的,布料和你身上的褂子一模一样,上面的黑色粉末,就是你用来毒杀张老太的腐骨草毒素,我已经用试纸检测过了,和张老太嘴角的毒素一模一样!”
布片上的黑色粉末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李骨媒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这些证据加起来,足够证明他和王村长的罪行,再抵赖也没用了。
“说吧,阿强是怎么死的?我姐和张老太,是不是你们杀的?” 林溪的语气变得更坚定,手电筒的光柱紧紧盯着李骨媒的眼睛,“你现在说出来,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要是等警察来了,你想说是没人听的。”
李骨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是…… 是王有德逼我的!不是我想杀的……”
赵大胆在旁边听着,手里的木棍松了一点,眼神里满是震惊 —— 他虽然知道王村长不是好人,却没想到他真的杀人了。
“三年前,村里来了个外乡人,叫阿强,想在村里租块地种果树。” 李骨媒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说,“王有德的儿子王虎看中了阿强选的地,想抢过来自己种,阿强不同意,两人就吵了起来,王虎失手把阿强打死了。”
“王有德知道后,怕警察来查,就找到我,让我用配骨亲的名义把阿强的尸骨埋在骨坟坡,还让我刻了锁魂符,对外说阿强是外地来的早逝者,找不到家人,跟村里早死的阿梅配了骨亲。”
“我姐是怎么发现的?” 林溪追问,心里一阵刺痛 —— 姐姐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他们害死的。
“上个月,林秀去骨坟坡砍柴,看到我在给阿强的坟倒腐骨草毒素,还听到我跟王有德说‘别让别人发现’。” 李骨媒抹了把眼泪,“王有德知道后,就说要‘除了她’,不然她会把事情说出去。”
“他让我晚上去林秀家,假装跟她聊配骨亲的事,趁她不注意,用麻绳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勒死,还故意在她手腕上留下压痕,伪造出被邪祟索命的样子。”
“张老太呢?” 林溪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水果刀握得更紧了。
“张老太看到我处理林秀的遗体了。” 李骨媒的声音更低了,“她那天晚上去给林秀送热水,看到我从林秀家出来,手里还拿着麻绳,就问我干啥。我怕她乱说,就跟王有德说了,王有德让我把掺了腐骨草毒素的小米粥送给张老太,说让她‘走得安详点’……”
说到这里,李骨媒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也不想杀人啊!可王有德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把我年轻时偷埋过别人家尸骨的事说出去,让村里人把我赶出村…… 我也是没办法啊!”
林溪看着哭作一团的李骨媒,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 就算是被威胁,也不能成为他杀人的理由。姐姐、阿强、张老太,三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虎现在在哪里?” 林溪问,她记得王村长的儿子,小时候总是欺负村里的孩子,没想到长大了更过分。
“王虎在城里打工,王有德没告诉他阿强的事,只说阿强自己走了。” 李骨媒抽泣着说,“王有德说,等这事过去,就让王虎回来,接管村里的事。”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撞门。林溪心里一紧,赶紧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 只见王村长带着四个村民,手里拿着锄头和镰刀,正使劲撞门,嘴里还喊着:“李骨媒!你这个老东西,别乱说话!开门!”
林溪的心跳瞬间加快 —— 王村长怎么会来?难道是李骨媒跟他说了什么?
“是王有德!他肯定是听到我们说话了!” 李骨媒也慌了,挣扎着要起来,“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都得死!”
赵大胆赶紧用木棍抵住李骨媒:“你别乱动!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院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响,门板 “吱呀” 作响,像是随时会被撞开。林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快速盘算着 —— 王村长带了人,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报警。
她掏出手机,却发现没信号 —— 王村长肯定早就把村里的信号掐断了,就是怕她报警。
“林溪,怎么办?” 赵大胆的声音也慌了,手里的木棍开始发抖。
林溪深吸一口气,走到李骨媒面前:“你想不想到时候能轻判?就帮我们一把 —— 王有德现在在外面,你出去跟他说,证据已经被你毁了,让他进来,我们趁机制服他。”
李骨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好!我帮你们!只要能轻判,我啥都愿意干!”
林溪走到门边,对外面喊:“王村长,别撞了!李骨媒说证据已经被他毁了,你们进来吧!”
外面的撞门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王村长的声音传来:“真的毁了?没骗我?”
“真的毁了!” 李骨媒赶紧喊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讨好,“我把林溪的证据都烧了,她现在没证据了,你进来吧!”
又过了一会儿,院门被推开了,王村长带着四个村民走了进来,手里的锄头和镰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看到李骨媒坐在地上,林溪和赵大胆站在旁边,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证据呢?” 王村长问,手里的锄头握得更紧了。
“烧了,都烧了。” 李骨媒站起身,慢慢往王村长身边走,“我趁她们不注意,把证据袋抢过来烧了,现在没证据了,警察来了也没用。”
王村长盯着李骨媒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便放下心来,往前走了两步:“算你识相。林溪,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别再跟我作对,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骨媒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大喊:“林溪!快动手!”
王村长没想到李骨媒会反水,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挣扎:“你这个老东西!敢骗我!”
旁边的四个村民也反应过来,举着锄头和镰刀就朝林溪和赵大胆冲过来。赵大胆赶紧举起木棍,挡住一个村民的锄头,却被另一个村民用镰刀划到了胳膊,顿时流出了血。
“赵大胆!” 林溪惊呼一声,手里的水果刀朝冲过来的村民刺去,却被村民用锄头挡住。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王村长挣扎着要摆脱李骨媒,李骨媒却抱得更紧了:“我不跟你一起死!我要坦白!我要轻判!”
林溪一边躲避村民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报警 —— 她知道,只有警察来了,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就在这时,她看到墙角的小油灯被撞倒了,火苗烧到了窗帘,顿时燃起了小火苗。
“着火了!” 赵大胆大喊一声,村民们也慌了,纷纷往后退。
林溪趁机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啊!王村长杀人了!着火了!”
村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有人朝着林溪家的方向跑来。王村长看到有人来,更加着急,用力推开李骨媒,朝着林溪冲过来:“我让你喊!我让你多管闲事!”
林溪赶紧往门外跑,正好碰到赶来的村民。村民们看到屋里的火苗,还有王村长手里的锄头,都愣住了。
“王村长,你这是干啥?” 一个村民问,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别听她的!她故意放火,想陷害我!” 王村长赶紧解释,却没人相信他 —— 屋里的火苗越来越大,李骨媒还在喊:“王有德杀人了!阿强、林秀、张老太都是他杀的!我是被逼的!”
村民们的脸色瞬间变了,纷纷往后退,不敢再靠近王村长。王村长看着眼前的情景,知道自己完了,他举着锄头,想要往外冲,却被赶来的村民拦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 是赵大胆之前偷偷报的警!他知道村里信号不好,就提前用卫星电话给城里的警察打了电话,说锁龙村有人杀人,让他们赶紧来。
王村长听到警笛声,脸色彻底惨白,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锄头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李骨媒也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警察来了…… 终于来了……”
林溪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一阵轻松 —— 姐姐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她走到窗边,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灯光,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姐,你看到了吗?坏人要被抓了,你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