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粥暖军心定 图显险途生
幽冥渊前的金光还未散尽,如一层流动的金纱,将青黑的魔气逼得只剩缝隙深处一点蜷缩的余影,像被阳光吓得不敢抬头的鬼魅。李墨靠在冰窟的岩壁上,后背的伤口因刚才引动阵眼灵力又泛起隐痛,却被狐小七递来的灵米粥熨帖得渐渐舒缓——粥碗是青丘特制的暖玉盏,触手温凉却能锁热,米粒裹着淡淡的灵光,入口即化,滑进喉咙时,像有无数细小的暖流顺着经脉缓缓舒展,刚才激战中耗尽的灵力,竟凭着这碗粥,一点点从干涸的灵脉深处回升,指尖甚至泛起了细微的麻痒。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狐小七蹲在旁边,毛茸茸的狐耳还因后怕微微颤动,她用绣着冰莲纹样的袖子轻轻擦了擦他嘴角沾到的粥渍,眼眶红得像浸了晨露的凝魂花,“刚才那魂煞手拍下来的时候,我手里的粥碗都差点摔了,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还好你没事。”
李墨笑了笑,刚要开口说“我没事”,就见韩烨扶着雷角大步走过来。雷角的胳膊上缠着浸了药草汁的麻布,布条边缘还渗着淡淡的黑血——那是刚才被魔物冰刃划伤的,邪毒还没彻底清干净,此刻他却满不在乎地用没受伤的手拍着李墨的后背,力道大得让李墨咳嗽了两声:“小子,好样的!那道阵眼金光劈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上神显灵了!墨煞那厮被吓得脸都绿了,别提多解气!”
韩烨也跟着点头,他素来沉稳,此刻眼中却藏着难掩的赞许,指尖轻轻拂过李墨手中的断剑,看着剑身上仍在缓缓流转的铭文,像在触摸一件上古珍宝:“玄清前辈留下的‘同心灵光’,竟能同时做到激活阵眼、唤醒被魂毒控制的修士,这是我们之前翻遍古籍都没敢想的事。你能将灵脉灵光与众人信念融合,这份天赋与心性,确实担得起镇魂剑的托付。”
正说着,风澈和白渊也并肩走了过来。白渊刚服下青丘特制的“冰莲解毒丹”,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却还带着一丝苍白,他走到桌前,指着断剑上亮起的铭文地图:“冰魂谷的红点亮得很稳,说明阵眼已彻底激活。按地图标注,接下来该去第二个阵眼——‘陨星台’。它在幽冥渊以西三百里,是当年镇魂大阵的灵力枢纽,相当于整个大阵的‘心脉’,地位比冰魂谷重要得多。”
风澈的目光缓缓扫过围拢过来的修士们——有人正用灵泉水清洗手臂上的伤口,血水混着融化的冰碴滴在地上;有人半跪着,给昏迷的同伴喂服疗伤丹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还有人望着墨煞逃走的方向,眼神里虽带着未散的后怕,却更多是被点燃的坚定。他抬手按住断剑,剑身上的金光因他的灵力触碰而微微闪烁,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穿透寒风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墨煞虽逃,但他手里肯定也有阵眼分布图,定会在我们前面设下更狠的陷阱。接下来去陨星台的路,比冰魂谷的毒雾陷阱凶险十倍——那里不仅有上古残留的邪物,还可能藏着墨煞布下的死局。若有人想留在镇魂台休整,不用觉得羞愧,现在说出来,没人会怪你。”
话音落下,帐篷外的修士们却齐齐站直了身子,连几个刚能勉强起身的伤员都撑着武器站了起来。之前被李墨用同心灵光唤醒的青丘修士阿木,此刻眼眶还红着,他往前迈了一步,对着风澈深深拱手,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仙尊,若不是李墨兄弟用灵光唤醒我,我现在还是被墨煞操控的傀儡,说不定已经亲手砍向了同族的伙伴。别说陨星台有陷阱,就是刀山火海、万魔环伺,我也跟着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帮着修复大阵!”
“对!跟着仙尊和李墨兄弟!”
“修复大阵,守住山海大陆!”
“绝不让墨煞的阴谋得逞!”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极北的冰原上回荡,像滚过天际的惊雷,竟直接压过了远处呼啸的寒风。李墨握着断剑,感受着剑身上因众人信念而愈发温暖的金光,心里像被炭火烘着似的热烘烘的——玄清前辈说“同心灵光需聚众人信念”,原来这信念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不是断剑或灵脉的独角戏,而是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的力量,这力量比任何灵光都要炽热,比任何法宝都要坚固。
风澈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对着众人深深拱手,这是这位素来清冷的毕方仙尊第一次对晚辈修士行此大礼:“好!有你们在,何愁大阵不修,魔物不破!我们先回镇魂台休整一日,让大家养足灵力、处理伤口。明日一早,我们兵分两路——我带李墨、白渊,还有青丘、毕方的核心修士去陨星台修复阵眼;韩烨、雷角,你们带着剩下的人留在幽冥渊,一方面加固封印,另一方面密切留意墨煞的踪迹,一旦发现他的动向,立刻用传讯玉符通知我们。”
安排妥当,众人开始收拾行囊。受伤的修士互相搀扶着,没受伤的则主动扛起沉重的符箓箱和武器袋,没人抱怨,没人拖沓。李墨跟着队伍往镇魂台走,来时因赶路急促,只顾着低头往前冲,此刻脚步慢了些,才发现极北的冰原上竟藏着这样美的景致——冰缝里、石碑旁,长着许多细碎的冰晶花,花瓣是半透明的淡蓝色,像被冻住的月光,极北天光渐亮时,微弱的光线照在上面,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像有人把天上的碎钻撒在了雪地上。
“这是‘凝魂花’。”狐小七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踮起脚尖小声解释,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扫过雪地,“我小时候听族里的长老说,这种花只在灵力最纯净的地方才会开,上古镇魂修士当年就在每个阵眼附近种了大片凝魂花,用来辅助稳固灵脉。可惜后来魔气侵蚀,大部分都枯死了,现在只剩这零星几株还顽强地活着。”
李墨蹲下身,看着冰缝里那株小小的凝魂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化的冰碴,却依旧挺得笔直。他突然想起冰魂谷里那些上古修士的骸骨——他们当年守在阵眼旁,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在寒夜里看着凝魂花,想着远方的族人,念着守护山海大陆的信念?他不自觉地握紧断剑,剑身上的金光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思,甚至有一缕细微的灵光飘出,落在凝魂花上,让花瓣的银光更亮了几分。
回到镇魂台时,天已过午。金色的镇魂光罩将整个台子裹在里面,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台面上摆着临时搭起的疗伤棚,青丘的修士正忙着给伤员换药,毕方的修士则在熬煮能补充灵力的灵草汤,空气中弥漫着药草与灵光混合的温暖气息。众人各自散开休整,李墨则跟着风澈、白渊走进了中央的议事帐篷——帐篷是用百年冰蚕丝织成的,能隔绝外界的灵力干扰,里面摆着一张用玄冰玉打造的长桌,上面还放着之前研究阵眼的古籍。
李墨将断剑轻轻放在桌上,剑身上的铭文地图立刻亮起,陨星台的位置用一个红色的圆点标注着,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星阵符号,由七颗小星围着一颗大星,纹路精致却带着上古的厚重感。白渊用指尖轻轻点着那个符号,指尖的蓝光与铭文的金光交织在一起:“这是‘聚星阵’的标记,说明陨星台的阵眼激活方式与冰魂谷不同——它需要借星辰之力为引,必须等到夜里繁星满天时才能动手,白天就算我们赶到了,也没法修复。”
风澈从行囊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镇魂阵考”四个篆字,纸页边缘都已微微卷曲,显然是历经了漫长岁月。他轻轻翻开古籍,指尖划过上面的文字:“这是我之前在魂渊第三层的修士遗骸旁找到的,里面详细记载了镇魂大阵的构造。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页,“陨星台曾是上古镇魂大阵的‘灵眼’,所有阵眼的灵力都要通过它流转。当年魔族就是先集中力量攻破了陨星台,断了其他阵眼的灵力供给,才导致整个大阵崩溃。墨煞对上古秘闻这么了解,肯定知道这点,说不定早就在陨星台设下了针对星辰之力的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跳。”
李墨凑近古籍,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突然注意到页脚有一行被墨渍半掩的小字,字迹比正文更潦草,像是当年的修士仓促间添上去的:“陨星台底有‘噬魂井’,乃当年封印魔物残魂之地,井深千丈,内藏万道残魂,需以镇魂剑镇其井口,否则残魂外泄,会扰灵脉灵光,令修士陷入幻境。”他心里猛地一紧,抬头看向风澈和白渊:“墨煞会不会故意留着噬魂井不破坏,就等着我们去修复阵眼时,引我们靠近井口?一旦残魂外泄缠住我们,不仅会消耗灵力,还会让我们陷入幻境,这样就能拖延修复阵眼的时间,甚至趁机偷袭。”
白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拍了拍李墨的肩膀:“你想得很周全,这正是墨煞会用的阴招。噬魂井里的残魂都是当年被封印的魔物碎片,最是难缠,一旦被缠上,灵力会以平常三倍的速度消耗,还会勾起人内心最深的恐惧,让人在幻境里自相残杀。我们必须提前准备‘镇魂铃’,用它的铃声压制残魂,才能靠近阵眼。”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狐影掀帘走了进来,她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布包上绣着青丘的护族符文。“仙尊,白渊族长,李墨。”她喘了口气,将布包放在桌上,“这是我们青丘的修士连夜赶做的镇魂铃,一共十八只,每只都用凝魂花的花粉浸过三天三夜,还刻上了镇魂符,试过了,能暂时压制中阶残魂的躁动。另外,韩烨阁主刚派人传来消息,说幽冥渊附近的冰原上发现了墨煞留下的魔气轨迹,顺着轨迹往西边追了一段,发现他确实是往陨星台的方向去了,看样子是想赶在我们前面布局。”
风澈伸手拿起布包,轻轻打开——里面是十八只小巧的青铜铃铛,铃身刻着细密的镇魂符,符纹里还嵌着一点凝魂花的银色花粉,对着光看时,能看到淡淡的灵光在符纹里流转。他拿起一只摇了摇,铃声清越,没有丝毫杂音,反而带着一股安抚心神的力量。“做得很好。”他将布包递给李墨,“你拿着,明日去陨星台,镇魂铃得靠你用灵脉灵光催动,才能发挥最大效用。你的灵光最纯净,能让铃声里的镇魂之力更强。”
李墨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冰凉的铃身,布包里凝魂花的清香顺着指尖飘进鼻腔,让他想起玄清前辈消散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有对晚辈的期盼,有对镇魂剑传承的信任,还有对这片山海大陆的深深牵挂。他深吸一口气,将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对着风澈和白渊郑重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会提前熟悉镇魂铃的用法,明日绝不会出岔子。”
傍晚时分,极北的天已经暗了大半,灰蒙蒙的天上开始有星星探出头。狐小七端着一碗炖得软烂的灵菇汤走进李墨的帐篷,汤碗还是早上那个暖玉盏,里面的灵菇是刚从镇魂台附近的冰缝里采的,带着淡淡的灵气,汤面上飘着几片凝魂花的花瓣,像撒了一层碎银:“李墨哥,快喝吧,这灵菇汤能补灵力,还能安神,晚上好养足精神。”
李墨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流进胃里,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他看着帐篷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光,极北的夜晚来得总是这么快,此刻帐篷外已能看到十几颗星星,像被冻在天上似的,亮得格外清晰。他突然想起白渊说的“需借星辰之力激活阵眼”,心里一动,放下汤碗,握着断剑走出了帐篷,来到镇魂台的石碑旁。
石碑上的镇魂符还在缓缓流转金光,李墨站在石碑前,试着将一丝灵脉灵光注入断剑——剑身上的铭文立刻亮起,指向陨星台的方向,而天上那几颗亮得最明显的星星,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光芒微微闪烁,几道细微的星光顺着铭文落在剑身上,渐渐凝成了细小的星纹,像在剑身上画了一幅小小的星图。
李墨心中一动,试着用意念引导星纹流转——没想到那些星纹竟像活过来似的,在剑身上绕了一圈,然后顺着铭文指向的方向飞了出去,化作一道细细的银色光带,像一条连接着断剑与陨星台的丝线,消失在夜色里。
“这是‘引星术’的雏形!”风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喜,他走上前,看着断剑上残留的星纹,“引星术是上古镇魂修士才能掌握的秘术,需要修士的灵力与星辰之力高度契合才能施展。你竟能凭灵脉灵光自然引动星纹,说明你的灵力与陨星台的星辰阵眼天生契合,明日修复阵眼,定会比我们预想的顺利不少。”
李墨回头,看着风澈眼中的赞许,又转头看向远处的营地——修士们正忙着各自的事,有人在检查手中的武器,用灵力擦拭剑身上的血污;有人在给镇魂铃缠上灵线,方便佩戴;还有两个受伤的修士互相帮着换药,嘴里说着明天要怎么对付墨煞的陷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未散的疲惫,却没有一丝退缩,反而像被点燃的火把,透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定。
他突然觉得,不管明天陨星台有多少凶险的陷阱,不管墨煞布下了多么狠辣的死局,他们都能闯过去——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信任他的长辈,有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这一群抱着同样信念的修士,他们就像无数根细木,拧成了一根坚不可摧的巨绳,能拉着镇魂大阵走出黑暗,能守住这片他们深爱的山海大陆。
夜深了,镇魂台的金光与天上的星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光网,将寒夜烘得格外温暖。李墨回到帐篷,将断剑轻轻放在枕边,又把装着镇魂铃的布包摆在旁边,然后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他要将灵脉里的灵力养得足足的,将镇魂铃的用法在心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又看到了玄清前辈的虚影——虚影还是穿着那件青色道袍,须发皆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魂气,像被月光照着似的。虚影对着他笑了笑,没有多说别的,只说了一句“信念不灭,大阵不亡”,然后化作点点星光,缓缓融入了枕边的断剑。
李墨猛地睁开眼,帐篷外的星光正透过帘缝照进来,落在断剑上——剑身上的星纹比刚才更亮了,像是玄清前辈的话,化作了实实在在的力量,藏在了剑中,也刻进了他的心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镇魂台就热闹了起来。修士们都已收拾妥当,背着行囊,握着武器,脸上带着未消的睡意,却眼神明亮。韩烨和雷角正站在营地门口,给要去陨星台的修士分发备用的疗伤丹药和符箓。雷角看到李墨,大步走过来,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还是那么大:“小子,陨星台那边要是遇到麻烦,别硬撑,立刻发传讯玉符!我和韩烨带着人,半个时辰就能赶过去支援!”
韩烨也走了过来,递给李墨一个小小的玉瓶:“这里面是‘聚灵丹’,关键时刻能快速补充灵力,你拿着。陨星台的噬魂井很凶险,一定要小心墨煞的偷袭。”
李墨接过玉瓶,郑重地点头:“谢谢韩烨阁主,雷角族长,你们在幽冥渊也多保重,一旦有墨煞的消息,我们也会立刻赶回来。”
看着韩烨和雷角带着人往幽冥渊的方向出发,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冰原的晨雾里,李墨才转身跟风澈、白渊汇合——狐影和狐绾已背着行囊站在旁边,狐影背着一个装着符箓的布囊,腰间别着青丘特制的冰刃,狐绾则手里拿着那十八只镇魂铃,用灵线串成一串挂在手腕上,方便随时取用。两人脸上都带着严肃,却难掩眼底的坚定——这是他们第一次参与修复镇魂大阵的核心阵眼,却没有丝毫怯意。
风澈抬头看了看天,极北的天光刚泛起一点鱼肚白,天上的星星还未完全隐去,几颗亮星依旧挂在东边的天际,与断剑上的星纹隐隐呼应。他抬手理了理衣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
话音落下,风澈周身先泛起赤色灵光,灵光凝聚成一对半透明的火翼,正是毕方一族的本命神通;白渊紧随其后,蓝色灵力在他身后凝成一只巨大的狐影,耳后银狐毛泛着微光;狐影和狐绾也催动灵力,青色灵光裹着她们的身影,像两道灵活的风;李墨握紧断剑,将灵脉灵光注入剑身,金色的光纹顺着剑刃蔓延,托着他的身体缓缓升起——四人化作四道色彩各异的灵光,在极北的晨雾中划出四道弧线,朝着陨星台的方向飞去。
飞行的速度很快,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却被风澈用灵力凝成的光罩挡在外面。李墨低头看着下方的冰原,晨雾还未散去,像一层白色的纱,覆盖在雪地上,偶尔能看到几只极北特有的冰兽,在雾中慢悠悠地行走,对空中的灵光视而不见。他握着断剑,剑身上的星纹始终亮着,像一个指引方向的罗盘,不断朝着陨星台的方向发出细微的感应。
“还有百里就到陨星台了。”白渊的声音透过灵光传来,他正用“破妄眼”查看前方的路况,耳后的银狐毛微微颤动,“前面的冰原开始出现异常,地上有被魔气侵蚀的黑痕,应该是墨煞留下的。”
风澈闻言,抬手示意众人放慢速度,赤色火翼微微收敛,飞行高度也降低了几分:“大家小心,墨煞很可能在这附近设了埋伏。李墨,你用镇魂剑感应一下,看看有没有隐藏的邪物或陷阱。”
李墨点头,将更多灵脉灵光注入断剑,剑身上的铭文瞬间亮起,金光朝着前方蔓延出去,像一张无形的网,扫过下方的冰原。片刻后,他皱起眉头:“东南方向三里外的冰缝里,藏着一股很浓的魂气,像是被封印的残魂,而且数量不少;还有正西方向的一片冰林,林子里的冰树都被魔气染成了黑色,树洞里似乎藏着东西,镇魂剑的灵光扫过去时,有微弱的敌意传来。”
白渊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看来墨煞是想在这里先消耗我们的灵力。东南冰缝的残魂是诱饵,引我们过去,然后正西冰林里的埋伏再动手。”
狐影握紧腰间的冰刃,眼神锐利:“那我们要不要先主动出击,拆了他的埋伏?”
风澈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前方:“不用。我们的目标是陨星台,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李墨,你用镇魂剑的金光护住我们,直接冲过去,只要不被残魂缠住,埋伏的邪物伤不到我们。”
李墨立刻照做,将断剑横在身前,金色灵光暴涨,凝成一道半丈宽的光盾,挡在四人前方。风澈催动火翼,速度再次加快,朝着陨星台的方向冲去——刚靠近东南冰缝,里面就传出一阵凄厉的嘶吼,无数黑色的残魂从冰缝里涌出来,像一团黑雾,朝着四人扑来。可它们刚碰到光盾,就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化作飞灰。
而正西冰林里的埋伏,也在此时发动——数十只被魔气控制的冰兽从树洞里冲出来,这些冰兽比普通冰兽大了一倍,浑身覆盖着黑霜,牙齿泛着青黑色的光,朝着四人扑来。狐绾手腕一甩,挂在上面的镇魂铃立刻发出清越的铃声,铃声带着镇魂之力,那些冰兽刚冲到半路,就像被定住似的,动作变得迟缓,眼中的凶光也淡了几分。
“快走!”风澈大喝一声,赤色火翼猛地一扇,带着众人冲过了冰林,将那些迟缓的冰兽远远甩在身后。
又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冰原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地面不再是平坦的雪地,而是布满了巨大的陨石坑,坑壁上还残留着上古星辰坠落时留下的焦痕,坑底长着几株泛着银光的植物,正是凝魂花,而且数量比镇魂台附近多得多,显然这里的灵力确实更纯净。而在这片陨石坑的中央,立着一座约莫三丈高的石台,石台是黑色的,表面刻满了星阵符号,正是陨星台!
可当四人靠近陨星台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陨星台的台面上,竟刻满了黑色的魔纹,魔纹里不断渗出青黑色的魔气,将台面上的星阵符号覆盖了大半;而陨星台的正中央,也就是阵眼所在的位置,插着一根黑色的石柱,石柱上缠着无数细小的魂链,魂链的另一端垂到台底,显然是连接着噬魂井;更让人心惊的是,陨星台周围的陨石坑里,竟摆满了黑色的骷髅头,每个骷髅头的眼眶里都燃着绿色的鬼火,散发着浓郁的邪气。
“是‘锁魂阵’!”白渊脸色一变,“墨煞用骷髅头和魂链布了锁魂阵,把噬魂井里的残魂引到了陨星台周围,只要我们靠近,残魂就会被阵力激活,缠着我们不放;而且这魔纹能污染星辰之力,就算我们等到夜里,也没法借星辰之力激活阵眼!”
风澈落在陨星台旁边的陨石坑上,指尖灵力凝成一道火针,朝着台面上的魔纹刺去——火针刚碰到魔纹,就被魔气腐蚀,瞬间熄灭。“这魔纹是用噬魂井的残魂血画的,普通灵力根本破不了。”他转头看向李墨,“看来只能靠你了,用镇魂剑的灵光试试,你的灵光最纯净,说不定能净化魔纹。”
李墨握着断剑,深吸一口气,走到陨星台边,将断剑轻轻抵在台面上的魔纹上——刚一接触,断剑就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剑身上的星纹和铭文同时亮起,金色灵光顺着魔纹蔓延出去,与魔纹里的魔气激烈碰撞。魔纹里的魔气像活过来似的,不断反扑,试图将金光吞噬,而断剑的灵光却越来越强,星纹甚至飞到魔纹上方,凝成一个小小的星阵,对着魔纹发出镇压之力。
“有用!”狐绾惊喜地喊道,“魔纹的颜色在变浅!”
可就在这时,陨星台底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无数黑色的残魂从台底的噬魂井里涌出来,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朝着四人扑来——这些残魂比冰魂谷的邪魂更可怕,有的长着多只手臂,有的浑身燃烧着黑火,还有的发出能蛊惑人心的嘶吼,显然是被锁魂阵彻底激活了。
“狐影、狐绾,用镇魂铃!”白渊大喊一声,身后狐影展开,冰魄刃蓝光暴涨,对着冲在最前面的残魂斩去,将其劈成两半。
狐影和狐绾立刻摇动镇魂铃,清越的铃声在陨星台周围回荡,那些冲来的残魂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身上的黑火也弱了几分。可残魂的数量实在太多,像源源不断的潮水,很快就突破了铃声的压制,再次朝着四人扑来。
风澈周身赤色火光大盛,毕方火化作无数火羽,朝着残魂射去,火羽碰到残魂,立刻燃起熊熊烈火,将其焚烧殆尽。可火羽刚灭,更多的残魂又涌了上来,三人渐渐被残魂包围,只能勉强抵挡,根本没法帮李墨。
李墨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用镇魂剑净化魔纹,魔纹的颜色已褪去大半,可他能感觉到,噬魂井里的残魂还在不断涌出,若不尽快镇压噬魂井,就算净化了魔纹,也没法修复阵眼。他看着被残魂包围的风澈三人,心里一急,突然想起玄清前辈说的“同心灵光”——之前能唤醒修士、激活阵眼,现在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凝聚众人的信念,同时镇压残魂和净化魔纹?
他不再犹豫,一边用灵光净化魔纹,一边在心里默念:“风澈仙尊、白渊族长、狐影、狐绾,相信我,我们一起用信念凝聚灵光!”
他的意念刚传出去,风澈三人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风澈将毕方火凝聚成一道火线,与李墨的金光相连;白渊将狐族本命灵力注入火线,让灵光更盛;狐影和狐绾则将镇魂铃的力量融入其中,让灵光带着镇魂之力。
瞬间,四道不同颜色的灵力与李墨的金光合为一体,化作一道丈许宽的光柱,光柱中泛着金、赤、蓝、青四色光晕,像一根撑天的柱子,从陨星台中央冲天而起!光柱所过之处,那些扑来的残魂瞬间被净化,化作飞灰;台面上的魔纹也在光柱的照耀下,迅速褪去黑色,露出了下面原本的星阵符号;而陨星台底的噬魂井,也传来一阵“嗡”的轻响,里面的残魂嘶吼声渐渐减弱,显然被光柱镇压住了。
李墨看着光柱中的星阵符号,知道时机到了——天上的星星还未完全隐去,正是借星辰之力的最佳时刻。他握着断剑,纵身跃起,将断剑对着陨星台中央的石柱插去——剑刚触到石柱,就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星纹与台面上的星阵符号瞬间呼应,无数星光从天上落下,顺着星纹注入阵眼。
“咔嚓——”石柱上的魂链瞬间断裂,石柱本身也开始龟裂,最终化作无数碎石,散落一地。陨星台中央的阵眼凹槽里,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那是一个圆形的星阵,此刻正被星光和灵光包裹着,缓缓旋转。
李墨落在阵眼旁,将断剑插进凹槽——断剑刚一插入,整个陨星台就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台面上的星阵符号全部亮起,金光与星光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与远处冰魂谷的阵眼光柱遥相呼应,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星纹符印——第二个阵眼,终于修复成功!
四人瘫坐在陨星台旁的陨石坑上,浑身灵力耗尽,却都露出了笑容。李墨拔出断剑,剑身上的铭文地图上,代表陨星台的红点已亮起金光,与冰魂谷的红点相连,像一条正在苏醒的脉络。
狐绾靠在冰壁上,喘着气笑道:“太好了,又修复一个!墨煞的陷阱,还是没拦住我们!”
风澈却依旧皱着眉头,目光看向幽冥渊的方向——那里的天际,隐隐泛起一丝异样的黑气,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从行囊里取出传讯玉符,注入灵力,却发现玉符毫无反应,连一点灵光都没有。
“不好。”风澈的脸色沉了下来,“传讯玉符被干扰了,幽冥渊那边,可能出事了。”
李墨心里猛地一紧,握着断剑站起身——他突然想起雷角临走前拍着他肩膀说的话,想起韩烨递给他聚灵丹时的眼神。难道墨煞在陨星台设的这些陷阱,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的真正目标,还是幽冥渊?
极北的风,再次变得凛冽起来,吹过陨星台的星阵符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发出警告。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刚修复的阵眼还在散发着金光,可他们来不及高兴,就必须再次启程,朝着未知的危险,赶去支援。
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比来时更急,也更坚定。因为他们知道,幽冥渊那边,不仅有他们的伙伴,还有整个山海大陆的安危,绝不能让墨煞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