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禁锢加身的刹那,沈清辞的意识几乎冻结。但众生之镜的镜面,却在此刻自动流转!
镜光没有追溯过去,而是映照当下——
吴乾在岩壁下挣扎爬起,染血的手指颤抖着画出半个残缺的逆转符文;
陆砚舟眉心的紫微星火在众生心光中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祭坛边缘,钱多多彻底消散的虚影处,一缕微弱到极致的银白镜灵之力,如同归巢的倦鸟,悄然飘向众生之镜……
这些正在发生的、微不足道的“现在”,在众生之镜的映照下,瞬间汇聚成一股打破宿命轨迹的扰动!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沈清辞冻结的唇齿间,艰难挤出破碎的音节,“唯有……此刻心光!”
众生之镜光芒爆闪!镜身铭刻的亿万“此刻印记”同时燃烧!那缕飘来的银白镜灵之力融入镜心,吴乾的逆转符文在镜面一闪而逝,陆砚舟的星火跳动被无限放大!
嗡——!
一股凝聚了“当下”所有可能性、所有挣扎、所有希望的心光脉冲,从镜面悍然爆发,狠狠撞向顺着因果线降临的时空禁锢之力!
咔嚓!
无形的时空枷锁应声而碎!熵烬之镜映照出的过去片段,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炸裂!
“呃!”熵烬闷哼一声,眼中符文漩涡出现一瞬的紊乱。他死死盯着那面铭刻着“低贱”印记的青铜镜,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超越愤怒的……凝重。
“器灵……竟被凡俗唤醒?”熵烬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冰冷。
他身后的崩解星辰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污秽血海沸腾如怒涛。熵烬之镜的镜面再次变化,不再追溯,不再禁锢,而是凝聚出一点极致的、仿佛能湮灭万物的暗红奇点——那是熵烬本源之力的终极显化!
沈清辞的琉璃身躯已透明如纸,裂缝中奔涌的不再是光,而是燃烧的魂焰。众生之镜的光芒也因连番爆发而黯淡,镜身上的亿万印记明灭不定。但她握着镜柄的手,稳如磐石。
镜面流转,映照出熵烬之镜核心的暗红奇点,也映照出身后陆砚舟眉心那点倔强的紫微星火,更映照出全球亿万屏幕前,无数双紧握的拳头、无数双含泪祈祷的眼睛……
“老鬼……”沈清辞染血的唇角勾起,众生之镜对准那湮灭一切的暗红奇点,发出了最后的宣告:
“你的镜中……只有冰冷的‘真实’。”
“我的镜中……是滚烫的‘活着’!”
轰——!!!
一道凝聚了众生此刻所有心光、所有意志、所有“活着”力量的纯白光柱,从众生之镜的核心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熵烬之镜中央,那湮灭万物的暗红奇点也化作毁灭洪流,咆哮着奔涌而出!
纯白与暗红。
众生心光与邪神本源。
青铜凡镜与昆仑神镜。
两股源自同器、却走向截然相反极致的终极之力,在葬星谷污秽的祭坛上空,如同宿命的双生子,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的白与绝对的暗交织的混沌!
在这混沌的核心,隐约可见两束光芒同时贯穿了彼此——
纯白之光穿透了熵烬之镜,映照出其后那颗崩解星辰核心处一道细微的、新生的裂痕!
暗红之光穿透了众生之镜,将沈清辞琉璃般的身躯彻底吞没!
双镜同辉,亦是双镜同殇。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在湮灭的光暗混沌中,抵达最凶险的巅峰。
葬星谷的核心已化为光与暗的炼狱。众生之镜铭刻的亿万心光印记与熵烬之镜迸射的湮灭奇点轰然相撞,纯白与暗红两股洪流在法则层面疯狂撕扯,将空间绞成一片混沌的漩涡。
沈清辞琉璃熔炉般的身躯在能量乱流中明灭不定,裂纹中奔涌的不再是光焰,而是燃烧的魂血。
熵烬悬浮于沸腾的污秽血海之上,枯槁面容因法则反噬而扭曲,身后那颗崩解的邪神星辰虚影疯狂震荡,裂痕如蛛网蔓延。
“蝼蚁的挣扎……到此为止!”熵烬(长须老者)的咆哮混合着亿万规则崩坏的尖啸,枯爪猛地刺入胸膛,挖出一团跳动不息、缠绕着亿万灰黑命格丝线的暗红核心。
正是他以昆仑镜碎片窃取的众生“命格之力”与自身邪念的聚合体!这污秽核心甫一出现,万命盘上倒悬的灵体棺椁同时炸裂,无数扭曲哀嚎的残魂被强行抽离,化作粘稠的污血洪流注入核心,瞬间将其膨胀为一颗不断搏动的污秽命格之星!
星体表面,无数张痛苦的面孔挣扎嘶吼,正是那些被天地银行收割的借贷者残魂。
“以万灵为盾!以命格为刃!”熵烬狂笑着,将这颗凝聚了千年罪孽的污星狠狠推向对峙的镜光洪流,“给老夫——湮灭!”
污星所过之处,连混沌乱流都被污染、凝固,散发出令灵魂腐朽的恶臭。
它悍然撞入纯白与暗红交织的漩涡中心,如同一滴剧毒的墨汁滴入清池,所向披靡的众生镜光竟被它侵蚀、黯淡!沈清辞如遭重击,琉璃身躯上的裂纹瞬间扩大,魂血如瀑喷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鬼……你忘了镜子的……本质吗?”沈清辞染血的双瞳倒映着那颗污星,竟无半分惧色,唯有洞穿虚妄的琉璃冷焰在燃烧,“镜能映丑恶……亦能……涤污秽!”
她残破的双手猛然合拢胸前,怀中那半片深陷血泊的青铜镜骸骤然飞起,主动迎向众生之镜!
镜骸边缘流淌的温暖血焰,瞬间点燃了镜身铭刻的亿万心光印记,所有属于“生”的印记,在这一刻共鸣、升华!
嗡——!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净到极致的琉璃镜光,从众生之镜的核心喷薄而出!
它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洪流,而是蕴含着“涤荡”、“洗练”、“净化”法则本源的终极镜照!
嗤——!!!
琉璃镜光照射在污秽命格之星的刹那,没有惊天爆炸,只有冰雪消融般的净化!
星体表面哀嚎的残魂面孔,在琉璃光中凝固,灰黑色的怨毒被寸寸剥离,露出原本纯净的灵体模样,随即化作点点微光消散——那是被强行束缚的灵魂终获解脱!
缠绕星核的亿万灰黑命格丝线,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代表“疾病”、“厄运”、“贪婪”的污秽命格之力被强行蒸发、净化,还原为最原始无属性的“生命本源”,如细雨般洒向干涸的昆仑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