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山体可能不稳!”黑鸢急促地说道,迅速观察四周环境。
他们沿着山坳向外奔去,直到跑出数百米,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巨石背后才停下。
回望那座山脉,只见不时有烟尘从不同的山体缝隙中涌出,三十一号设施正在他们脚下经历着最后的崩解。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袭来。高石瘫坐在地,检查着自己手臂上已经简单包扎过的伤口。
凌玥靠着岩石,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崩塌的山体。父亲没有死,但他被带去了哪里?
她再次拿出父亲的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指尖划过“黑鸢”和“器官农场”那两个关键词。
“黑鸢……我们该怎么找到他?”凌玥看向队伍中最具废土经验的司徒戾和黑鸢。
高石摇了摇头:“这名字我没听过。”对于废土上的人脉网络并不熟悉。
司徒戾沉吟片刻,说道:“‘黑鸢’是一个代号。传闻他是独立于各大势力之外的情报商和中间人,行踪不定,但消息极其灵通。
他通常只通过特定的信号或标记与人联系。你父亲既然让我们找他,一定留下了某种只有我们,或者只有你能识别的联络方式。”
凌玥闻言,立刻开始更仔细地检查笔记本,甚至对着阳光查看纸张的水印,摩挲着封皮的每一个角落。
高石休息了片刻,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通道出口附近观察。
“那些龙城的人是从这里用车辆把凌教授运走的。”他指着地面上清晰可见的轮胎印,“看辙印的深度和间距,应该是中型运输车,载着重物。”
他蹲下身,作为一名前秩序团扈从,受过基本的追踪训练。
“车辙是新的,朝向东北方向。那个方向……”他努力回忆着秩序团巡逻区域的地图,“靠近旧时代的公路网,有几个已知的掠夺者活动区,还有……一片被称为‘枯萎谷’的辐射重度污染区。‘器官农场’那种地方,很可能就藏在那种三不管的混乱地带。”
就在这时,凌玥在笔记本的封底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摸到了一片硬物。
她小心地用指甲挑开缝合线,取出的不是纸片,而是一小块薄如蝉翼、泛着金属光泽的存储芯片。
芯片上,用激光刻着一行微小的字:
“信号频率 114.7 - 锈水镇留言板 - 鸢尾花”
“找到了!”凌玥激动地将芯片递给司徒戾,“这是坐标和暗号吗?”
司徒戾接过芯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114.7是短波频段,锈水镇是通往枯萎谷方向的一个混乱聚居点,鱼龙混杂。
‘留言板’是镇上情报流通的黑话,‘鸢尾花’……正是黑鸢的标志。你父亲给我们留下了确切的指引。”
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前往锈水镇,通过频率和暗号联系黑鸢,然后追踪车辆痕迹,指向枯萎谷方向的“器官农场”!
希望重新燃起,但压力也随之而来。龙城科技显然已经完成了对父亲的转移,他们必须更快!
突然,司徒戾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他们来时的山坳。
只见那伪装成岩壁的通道出口,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彻底坍塌,彻底封死。
但几乎同时,山体另一侧(并非他们出来的方向)传来一阵不同于之前爆炸的、持续而强劲的引擎轰鸣声!
一架涂装模糊、没有任何标志的中型垂直起降飞行器,如同秃鹫般从山脊后盘旋升起,机首的传感器阵列明显对准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是龙城的巡逻队!还是‘清道夫’?!”高石惊呼,脸色煞白。
“不能被他们锁定!”司徒戾当机立断,“分开跑!按照计划,东北方向,锈水镇汇合!我引开他们!”
他话音未落,已举起那支奇特的手枪,对准飞行器的侧翼发射了一枚并非以杀伤为目的、而是能产生强烈能量信号干扰的弹头!
飞行器的探测系统瞬间出现紊乱,盘旋动作一滞。
“走!”高石一把拉住凌玥,头也不回地扎进山坳另一侧茂密且充满辐射雾霭的枯树林中。
凌玥在奔入树林前最后回头一瞥,只见司徒戾的身影正借助岩石灵活地移动,向着相反方向而去,而那架飞行器似乎重新稳定下来,开始降低高度,搜索区域。
废土的残酷,从不给人片刻喘息。营救之路,从这一刻起,每一步都将踏在刀锋之上。
辐射雨开始落下,淅淅沥沥,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腥气,将废土的尘埃化为泥泞。
凌玥、和高石二人蜷缩在一处天然岩石形成的浅洞内,洞外是灰蒙蒙的雨幕,以及远处那架飞行器逐渐远去的、不甘的引擎嗡鸣。
司徒戾成功了,他引开了追兵。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锈水镇。”凌玥望着洞外的雨,语气坚定。
父亲留下的芯片在她贴身口袋里散发着微弱的存在感,那是此刻唯一的指引。
凌玥检查着手中仅存的武器——那根顶端磨尖的钢筋。“东北方向,穿越这片丘陵地带,以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两天。前提是……”
她瞥了一眼高石依旧行动不便的腿,“没有更多麻烦。”
高石羞愧地低下头,用力按了按受伤的膝盖。“我……我能跟上。”
雨势渐大,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夜晚的废土比白天危险数倍,冒雨赶路无异于自杀。
他们等到司徒戾回来,不得不在这处浅洞过夜。
湿冷的空气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身体。三人都没有睡意,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只有雨点敲击岩石的声音。
“你父亲……”司徒戾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是个有担当的人。明知是陷阱,还是去了。”
凌玥抱紧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他总是在保护我……从我小时候就是这样。”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可我现在连他在哪里,正在经历什么……都不知道。”
“活着,就有希望。”司徒戾的话依旧简洁,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力量,“我找我的小蝶,找了十几年。只要没看到确凿的证据,我就当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