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襄阳三月,三人已深入漠北。
黄沙漫过天际,连风都带着砂砾的粗粝,刮得人脸生疼。
传闻中的移动古城,就藏在这片“迷踪沙海”里,有人说它清晨出现在东方,黄昏又移到西麓,像个调皮的精灵。
“罗盘失灵了。”林婉儿收起打转的指针,指尖划过发簪,暖玉传来微弱的震动,“这里的地磁被某种力量干扰,寻常方位术没用。”
苏然俯身抓起一把沙,沙粒中混着细碎的琉璃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彩光:“是人为的。这些琉璃来自西夏官窑,只有皇室陵墓才会用,看来古城不是自然移动。”
正说着,远处的沙丘突然塌陷,露出一角青灰色的城墙,城砖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与西夏王陵的壁画如出一辙。
“它出来了!”小石头兴奋地扛起皮影箱,率先冲了过去。
古城的城门半掩着,门楣上的“兴庆城”三个字已被风沙磨得模糊。
踏入城中,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西夏文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无声的呐喊。
“不对劲。”苏然按住剑柄,“这里太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砖突然翻转,三人瞬间坠入暗室。
暗室里堆满了陶罐,每个罐口都贴着黄符,符纸中央画着黑色的漩涡,正是西夏的“镇魂符”。
而陶罐之间的沙地上,散落着数十具白骨,姿势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
“是‘移城术’。”林婉儿认出墙上的壁画,“用活人献祭驱动古城移动,这些白骨都是祭品。”
她指着最大的一个陶罐,符纸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里面藏着东西!”
苏然一剑挑开符纸,罐中突然飞出无数沙虫,黑色的虫身裹着砂砾,扑向三人的面门。
“是‘噬沙蛊’!”林婉儿迅速撒出艾草粉,虫群遇粉纷纷落地,化作滩滩黑泥,“有人用影核的残余力量养蛊,操控古城!”
暗室的尽头有扇石门,上面刻着西夏文的“禁地”。
推门而入,里面竟是间墓室,棺椁上嵌着块巨大的水晶,水晶中封存着个穿西夏王袍的人影,双眼紧闭,胸口插着半截影核碎片。
“是西夏末代皇帝。”林婉儿看着棺椁旁的石碑,“他死前用影核碎片护住魂魄,想借移城术等待复国时机,却被蝠阁余党利用,成了养蛊的容器。”
水晶突然亮起,人影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射出红光。
整个暗室剧烈摇晃,沙虫从地底钻出,汇聚成一条黑色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用发簪!”苏然喊道。
林婉儿将凤凰发簪掷向水晶,暖玉的白光穿透水晶,与人影胸口的碎片碰撞。
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水晶应声碎裂,人影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沙虫巨蟒失去力量来源,瞬间溃散,暗室的震动也随之平息。
走出古城时,夕阳正将沙丘染成金红。
古城在他们身后缓缓下沉,最终被黄沙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石头望着沙海,突然道:“原来宝藏不是金银,是个可怜人的执念。”
苏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有时候,放下执念,比得到宝藏更重要。”
林婉儿摸了摸发簪,暖玉的温度混着漠北的风沙,在掌心沉淀。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队商旅正赶着驼队前行,铃铛声在空旷的沙海里传得很远,像是在呼唤新的旅程。
江湖路远,沙海茫茫,但只要心有方向,再难寻的踪迹,也终会被风沙吹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