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露西？"伊恩一边问，一边将剑扔回他的背包。
"当然！"露西娅立刻回答，已经站了起来。
尽管黑暗依旧浓重，她那双微微发光的眼睛直视着伊恩。"我今天也能跑。"
"那就准备离开，现在。"伊恩一边说一边抓起毯子，将其揉成一团。
无论情况多么紧急，他都必须带上必需品——毯子、水袋和储物箱。还没等他开口，露西娅已经卷起狼皮披风准备携带。
正当伊恩打开储物箱盖子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隆隆...
地面再次震动，这次更响。碎石从天花板落下，散落在地板上。伊恩皱起眉头，将毯子塞进储物箱。
我睡了多久？
他完全失去了时间感。他的魔力感觉已经恢复，厚重而充足，但这并不可靠。他加速的魔力恢复和入睡前开始的冥想使他无法判断过去了多久。
"你先走。我快速准备一下就追上你，"露西娅说着，将披风以及她收集的水袋和毯子递给他。
伊恩迅速接过，将所有东西塞进储物箱，然后转向她。
露西娅指了指自己补充道："只需片刻。"
看来她在休息时松开了装备。看着她熟练地拉紧带子，伊恩点点头，将储物箱推回背包。
"快点弄好，马上跟上，"他说完，猛地转身离开。
幸好他昨晚就穿好了装备。否则，他又得只穿着盔甲光着脚行动了。此外，之前的所有疼痛都已完全消失——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恢复了。
—它变得更强了。
地面又一次震动，约格低语道。
伊恩没有理会，而是专注于震动的来源。不规则但稳步接近，震动似乎来自上方和后方——很可能在山谷出口附近。
—这次我没有故意拖延告诉你，朋友。我自己也刚醒。
约格悠闲的语气继续着。
—而且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难怪我无法正确捕捉到气味。
虽然语气随意，但话里充满了借口。显然，它担心伊恩可能会把它扔回背包。
"别再找借口了。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伊恩说，眼睛锁定前方洞穴入口的锯齿状轮廓。
外面和他们进入时一样黑暗，无法估计过去了多久。这并不奇怪——这个广阔的恶魔领域没有昼夜之分。永恒的黄昏是它的常态。
—感觉像昨天那个东西...还有别的。还有另一种气味。很强。非常强。它们如此交织在一起...
约格缓慢的低语继续着，这时露西娅的脚步声从后面迅速接近。她的步伐轻快，虽然之前似乎可能，但现在很明显她可以在黑暗中轻松穿行。和伊恩一样，她的身体也已显著恢复。
—它们在互相争斗。肯定是。一定是生活在边界的生物之间的某种领地争端。
"生活在边界的生物？"
—那种只能在这个领域最不稳定部分生存的生物。你在深渊也会发现很多类似的生物。哦，真有趣。看来我也知道这一点。
这东西总是在它想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些事情，伊恩轻哼一声想道。
还没等他进一步思考，又一次震动撼动了地面。这次如此强烈，伊恩和露西娅都本能地蹲下，稳住自己。一声低沉而共鸣的轰鸣声在洞穴中回荡，如同沉重的钟声敲响。
这声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倒塌。无需猜测可能是什么。
轰!
一声熟悉的咆哮穿透洞穴入口，这次比之前更高亢、更疯狂。伊恩的眼睛眯起，加快了步伐。
我本想悄悄离开的。
他本想一直隐藏直到战斗结束，但这已不可能。他的直觉尖叫着，留在这里是个错误。如果洞穴坍塌，就无处可逃。被压死绝不是伊恩想要的结局。
即使只有入口塌陷，也没什么区别。逃跑意味着要消耗技能点，而他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浪费了。
没兴趣卷入巨人之间的战斗。最好趁他们打斗时溜走。
当伊恩完成他的计划时，已经追上他的露西娅开口了。"它为什么回来了？它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她可能是在问约格。碎片的低语伴随着低沉的笑声传来。
—这是它的领地。即使被疯狂蒙蔽，它的本能也不会消失。如果有的话，疯狂可能反而强化了它们。也许它甚至用它的混乱吸引了其他生物。不稳定的生物是...
"够了，别再闲聊。快跑，"伊恩打断他们，已经朝洞穴入口冲刺。压在他身上的不祥感觉只会越来越强。
露西娅沉默下来，迅速跟上。当伊恩冲出入口时，他的目光猛地向左上方望去。
他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
轰!
他刚出来的那一刻，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远处的悬崖上被抛起，仿佛被扔进空中。
那生物的身体喷出浓密的雾气，夹杂着紫色色调，在空中划出厚厚的弧线。它不平衡的姿势和挥舞的四肢显示出它的不稳定。这是伊恩昨天看到的那只巨大的六足兽。
轰!
但现在，这只野兽的状况更糟了。
它紫色的角几乎有一半断裂，超过一半的畸形眼睛爆裂，渗出黑色的脓液。它的变形完全暴露了它的脸，使它看起来更加怪物化。
—正如我所料
透过雾气部分可见的生物身体上有深深的锯齿状伤口，仿佛树皮般的皮肤被剥落。在它身后，一群类似翼龙的有翼怪物蜂拥而至，如同飞蛾扑火般追逐着它。
随着紧张感加剧，伊恩锐利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造成这只野兽状况的罪魁祸首。
轰!
紧紧抓住这只巨兽长而弯曲的脖子的是一个巨大的灰白色肿块。
乍看之下，它像一个畸形的肿瘤，或者巨大沙漠蜘蛛的背部。但它不是蜘蛛——它的外表具有欺骗性，两侧各伸出两只异常长而弯曲的前肢，给人这种印象。
它的头部，或者应该是头部的位置，是一个空洞。锯齿状的角沿着它的脊柱排列，锋利的荆棘状突起从它四肢向后弯曲的肘部伸出。
"发发慈悲吧。"
这个生物用四只钩状的前肢和稍短的后肢抓住巨兽的脖子。但让巨兽摔倒或痛苦嚎叫的并不是这个怪物。
轰!
在巨兽的侧面，另一个同样畸形的生物用它四只巨大的前肢交叉防御地猛撞上去，将它推开。
当巨兽翻滚着坠落时，第二个生物的前肢慢慢展开，露出它灰白色的身体。它的躯干上闪烁着三只巨大的眼睛，下方随着每次呼吸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轰!
那只短暂悬停在空中的巨兽片刻后轰然坠落，横跨在下方的悬崖和陡坡上。
轰!
混合着紫色雾气的冲击波向外扩散，导致部分悬崖坍塌，并在其表面蔓延出网状裂缝。裂缝迅速蜿蜒向伊恩和露西娅站立的位置。
"该死—"
糟了！
伊恩转身，毫不犹豫地抱起露西娅，蹬地而起。
轰!
裂缝完全延伸的悬崖碎裂坍塌。冲击波一定是最后一击，使脆弱的地形崩溃。
正因为如此，伊恩能够同时感知到震撼大地的巨石滚落，新召唤的风刃开始包裹他的全身，怀中露西娅受惊的呼吸，以及那些怪物在山坡上混乱翻滚碰撞。
他本能地计算如何移动以避免被山体滑坡活埋。
轰!
伊恩冲下山坡时，岩石像流星般在他周围坠落。一次滑倒或被坠落的碎片击中都会让他和露西娅卷入奔腾的碎石中，不留痕迹。
糟了！
伊恩的直觉，现在几乎接近预知，以及他锐化的专注力不允许这样的时刻发生。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都感觉生动，几乎痛苦地清晰。即使让本能引导他的动作，他的大脑仍在迅速准备另一个法术。
轰!
几秒钟后（感觉像几分钟），伊恩将充满魔力的右臂向前推出。在山坡中央，一堵倾斜的冰墙升起——由混沌力量强化的冰川墙。
屏障以惊人的速度上升，但在伊恩看来却慢得令人沮丧。它升起，创造了一个新的斜面，伊恩用尽全力朝它冲去。
轰!
保持着下坡的冲力，伊恩跑上冰面，违背重力。他为北方冬天设计并带有钉状鞋底的毛皮靴子给了他所需的抓地力，使他能够攀爬而不滑倒。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
伊恩的冲刺超过了冰川墙的形成速度。
到达仍在形成的屏障的倾斜边缘时，伊恩用尽全力向上跃起，靴子踩碎了仍在冻结的脆弱边缘。同时，他施放了旋转屏障，将混沌力量注入其中。
山体滑坡片刻后击中冰川墙，将其撕裂。
即使是由混沌力量强化的厚冰川墙也无法承受滑坡的力量。借助风刃的额外推进，伊恩向上飞升，勉强避开了脚下汹涌的岩石浪潮。
伊恩周围风暴般的漩涡抓住了碎片，将他抛得更高。这不是他经常使用的技巧，因为着陆很危险，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谨慎。
当伊恩俯瞰吞没山坡并摧毁悬崖的滑坡时，约格缓慢而近乎冷漠的低语传到他耳中。
他们之前避难的洞穴已经完全消失，化为废墟。
伊恩用左臂抱紧露西娅，伸出右手。
从他的手掌喷出一股强大的旋风，像冲破海浪般分开了灰尘和碎片的墙壁。他的下降速度减慢了片刻——刚好足以重新获得平衡。
一个金色的六芒星在他左手上方绽放，将露西娅笼罩在保护之中。他重新调整她在怀中的位置，在空中扭转身体。那个被撕裂得仿佛有一群公牛冲过的山坡以一个角度逼近。
他们滑下时，伊恩的屏障摩擦地面，最终停下。他咬紧牙关，保持左臂稳定，尽管压力几乎要将其折断。
最后用力一甩，伊恩利用这股力量旋转并落地。
他的身体向后滑动，然后停下。颤抖的膝盖和脚踝承受了全部冲击力，但他没有倒下。
伊恩咬紧牙关，小心地将露西娅放下。
"你还好吗？"伊恩问道。
露西娅站稳脚步，抬起头。"是的，除了鼻子疼和胃里翻江倒海。"
她恍惚的表情可以理解。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经历类似过山车的体验——还包括自由落体。
该死，太险了。
伊恩也有同感。他的神经仍紧绷着，挥之不去的紧张让他的身体隐隐作痛。和往常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他怀疑自己再也无法重复同样的壮举。
震动和咆哮的混乱逐渐平息。似乎滑坡已经在下方的山谷中安定下来。也许这个山谷就是这样形成的。
伊恩透过像浓雾般笼罩的浓密尘埃望去。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喧嚣的咆哮、碰撞声和偶尔从阴霾中闪过的光芒是明确无误的。在这一切之上，无数有翼怪物在空中盘旋。
而在那片混乱之外，是通往山谷外的道路。
"我们要保持隐蔽，保持安静。直到它们解决完事情，"伊恩低声嘀咕，内心咒骂。即使他们无法完全避免战斗，面对一个对手也比被夹在两者之间要好。
—这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约格的低语传来，就在伊恩停下脚步，半转身回望的时候。
轰!
那只巨兽突然冲破尘埃，像鲸鱼跃出海面般跃起。它庞大的身躯以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向上飞腾。
怎么又是这样？
当伊恩意识到那生物正朝他们的方向倾斜时，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