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森眨了眨眼，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脱口而出：“二、二十三。”
长这样？
伊恩本能地挑了挑眉，但语气平淡，与他的反应截然不同。
“比我想象的年轻。”
他脑海中闪过之前见过的其他蛮族战士的模样。
……难道他们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老？
他以前从未质疑过这点，但此刻想来，这种可能性似乎莫名地合理。
“大人您看着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啊。”加尔森盯着伊恩的脸，随即咧嘴一笑，笑容灿烂。
“不管怎样，能见到您真是荣幸！您的事迹我听了无数遍了——真正的伟大战士重生！完成连卡哈神都未能做到的事、斩断诅咒锁链的屠龙者！新一代的强者！”加尔森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面对他炽热的目光，伊恩平静而漠然地回应：“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何不直接跟着我？别在没必要的事上浪费精力了。”
“哈哈！那可不行！现在见到您本人，我更想跟您较量一场了！”加尔森放声大笑，目光紧紧锁定伊恩，“您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要确认您是不是真的那位创下传奇功绩的伟大战士，我必须跟您交手才行！”
就知道会这样……
伊恩在心里嘀咕着，随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要是我打赢了你，整个村子都会如约听从我的命令吗？”
“当然！我在卡哈神面前发誓！”
“既然如此……”伊恩无奈地叹了口气，卸下身上的熊皮斗篷，挂在妮拉的马鞍上。
这时，加尔森狡黠地笑着补充道：“咱们赤手空拳打一场，您没问题吧？”
“没问题。”
伊恩毫不犹豫地点头，解开腰间的剑鞘，也固定在马鞍上。妮拉喷了个响鼻，高高扬起头，仿佛察觉到周围战士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加尔森咧嘴一笑，握紧了拳头。他的拳头硕大无比，几乎有伊恩的脑袋那么大。
“大家退后！神圣决斗要开始了。”人群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说话的是位面容憔悴的长老，脸上刻着两道长长的伤疤。听到他的命令，村民们立刻后退，腾出一片空地。
另一边，伊恩带来的战士们已经下马，正牵着马缰绳。他们迎上伊恩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后也向后退去。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期待——显然，他们正盼着一场血战。
可惜我没这打算。伊恩拍了拍妮拉的脖子，在心里想着。马儿又喷了个响鼻，转身朝后退的战士们走去。
“见证吧！卡哈神！”加尔森高声怒吼，声音响彻整个空地。不知何时，他已经脱掉了雪豹皮背心，露出了肌肉发达的上身。
“在您的见证下，我，赫加尔之子加尔森，向您的伟大战士发起挑战！”
他还真是把想做的都做了啊……而且现在脱衣服是干嘛？
伊恩轻笑一声，却突然僵住——一股热流顺着他的左臂涌了上来。当然，在神圣决斗中，卡哈神会赐予祝福，这并不奇怪。
让伊恩意外的是，这股力量与往常的“战斗祝福”不同。热流汇聚在他的小腹处，清晰地激起了一种想要发出战吼的冲动——这种感觉通常只有在施展战吼时才会出现。
怎么，只给我祝福会觉得无聊吗？
伊恩在心里咂了咂嘴，没有抗拒这股涌动的力量。他从经验中得知，压抑它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痛苦，让它爆发出来才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哦——！”
力量瞬间爆发。伊恩仰头怒吼，深红色的神圣能量如冲击波般从他体内迸发而出。
村民们本能地抬手挡住脸，片刻后，却都敬畏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伟大战士的力量！”
“北方的强者……！”
惊呼声和低语声在人群中蔓延。有人转头看向那座粗糙的卡哈神雕像，雕像似乎也与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共鸣——雕像周围刚清理过的积雪，以及它手中朝下握着的剑，都闪烁着与伊恩身上相同的红色神圣能量，仿佛在注视着这场决斗。
“哦，北方的强者！”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又一声怒吼响起。这次是加尔森。他紧紧攥着拳头，整个人都被同样的深红色光芒包裹。
他眼中燃烧的光芒，映照着内心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股力量……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血液沸腾，身体里涌动着莫名的力量，一股无法遏制的战斗欲望席卷了他。
他闪烁着光芒的目光，锁定在了伊恩身上——伊恩已经结束了战吼，朝地上啐了一口。
“您所有功绩背后的秘密，一定就是这个吧，大人！现在我明白了！有了这股力量，我也能屠龙！”
听到这话，伊恩微微皱了皱眉，直白地回应：“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
加尔森发出一声原始的嘶吼，猛地朝伊恩扑来。他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双脚蹬地时，地面都在颤抖，仿佛发生了地震。
尽管两人之间有段距离，但他瞬间就冲到了伊恩面前。加尔森死死盯着伊恩毫无波澜的脸，本能地挥出一拳。
唰——
他的拳头划破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空气撕裂。这一拳的力量，足以击碎巨石。
与此同时，他心中既期待又兴奋——他本以为，伟大战士会正面接下他这一拳，让他得以尽情释放这股汹涌的力量。
呼——
然而，伊恩却精准地后仰身体，向侧面一扭，几乎毫不费力地避开了这一击。
他居然躲开了？
加尔森感觉拳头擦着伊恩的脸挥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伊恩就扭转身体，一拳直朝他的下巴打去。
唰——
这一拳看起来比加尔森的攻击轻得多，但考虑到加尔森正全速冲向伊恩，而且伊恩的身体里也涌动着同样的深红色神圣能量，加尔森很清楚，这一拳要是命中，他肯定会被打晕。
没等他细想，身体就本能地抬起左手护住脸。
啪！
一声脆响，像是皮鼓被撕裂。伊恩的拳头击中了他的手掌，剧痛传来，加尔森下意识地抓住了伊恩那只虽小却坚定的手。按理说，他要捏碎这只手易如反掌。
“……！”
可加尔森的眉头几乎立刻就皱了起来。他不仅没能捏碎伊恩的拳头，甚至连推都推不动。相反，他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冲锋的势头骤然减缓。
嘎吱——
伊恩的双脚在泥土中微微后滑，缓冲着加尔森的冲击力。加尔森的脸紧紧贴在自己抓着伊恩拳头的手背上，而他那只挥空的右手，还僵在半空中，早已被他抛在脑后。
我居然推不动他？这不可能。
加尔森咬紧牙关，瞪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加大力气，想要把伊恩推开，同时收回右手，准备朝伊恩的脖子砸去。
咚——
可还没等他动手，伊恩的左手就猛地伸了过来，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前臂。
加尔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伊恩向上一推，迫使他的手臂抬高。加尔森奋力抵抗，撑着不让自己被压制。要是手臂被推开，他的右侧身体就会完全暴露——对战士来说，这是致命的破绽。
但更重要的是，作为战士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屈服。
咔嚓——咔嚓……
两人脚下冻结的地面在压力下发出呻吟，细小的裂痕向外蔓延。加尔森的手臂剧烈颤抖着，在压力下被慢慢抬高。他无法挣脱伊恩的钳制。
不可能……
加尔森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震惊。他已经拼尽了全力——用上了身体里每一分力量，可局面却丝毫没有改变。
伊恩的表情同样坚定。他的下颌和脸颊肌肉紧绷着，像是在咬牙，但这是他唯一显露出来的用力痕迹。
随着伊恩的左手越抬越高，右手的拳头继续顶着加尔森的脸，加尔森的右膝终于支撑不住，慢慢跪到了地上。
嘎吱——嘎吱——
这与加尔森的预期截然不同。他想象中的，是一场光荣的决斗——两人拳脚相向，汗水与鲜血飞溅，互相测试彼此的力量。
他无法理解的是，自己为何无法压制伊恩。伊恩身上的神圣能量，感觉和他的并无二致；从体型上看，伊恩也没有比他壮多少。
“怎、怎么会这样……”加尔森咬着牙，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只是。”伊恩低头凝视着他，语气同样低沉而克制，“比你强而已。”
加尔森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何时，他的双膝都已经跪在了地上。仅仅是抵抗伊恩的力量，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根本无力反击。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
加尔森的话还没说完，伊恩突然将右拳向侧面一甩。这个动作甩开了加尔森的左手，让他的手臂胡乱挥舞着。
加尔森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伊恩再次抬起手臂。
“以后打架的时候，闭上嘴。”伊恩的话像是在教训他。
话音刚落，伊恩的手掌就劈了下来。
唰——咔嚓！
一声仿佛不可能来自人类脖颈的脆响传出，加尔森的头猛地向侧面一歪。伊恩的手掌精准地劈在他的脖颈与锁骨之间，这一击决定性十足。
加尔森的眼球向上翻去，身体里的力气瞬间流失，整个人瘫软下来。
沙沙——
他的斗志一旦瓦解，身上本就逐渐减弱的深红色神圣能量，便如尘埃般消散。伊恩松开加尔森的右臂，任由他整个人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战士脸朝下摔进泥土里，身体瘫成一团。
“呼……”
伊恩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松开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他活动了一下还在发麻的双手，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加尔森。
加尔森松弛的嘴角流着血和唾液，但呼吸还算平稳。
要留他们一命，总是更难些。伊恩轻轻嗤笑一声，在心里想着。
他选择比拼力量而非直接动手，就是为了避免杀死或重伤加尔森。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失去一个有这般潜力的人。
虽说我早知道自己能做到，但还是……
伊恩瞥了一眼脚下开裂的冻土，轻声笑了出来。
原来我真的变强了。
在顶住变异食人魔的冲锋后，他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但现在，这一点已毋庸置疑——他纯粹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了大多数蛮族战士。即便拥有相同的神圣祝福，他们之间也存在明显的差距。他的反应速度和敏捷度似乎也是如此。虽然无法确认，但他的耐力很可能也在他们之上。
……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伊恩咂了咂嘴，终于抬起头。
广场上一片死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没人想到这场决斗会结束得这么快——也没人想到会是如此一边倒的局面。就连伊恩带来的战士中，也有几人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伊恩出手。只有沃尔伯和另外一名战士，脸上带着淡淡的、怀念的笑容，似乎回忆起了过去的战斗。
伊恩扫过人群，开口说道：
“有人对结果有异议吗？”
当然，没人回应。
“大人……”
“我们愿意追随您，强者大人。”
村民们深深低下头，向这位北方的伟大战士表达敬意。
伊恩点了点头，指了指失去意识的加尔森。
“把他抬下去休息。等他醒了，立刻准备迁移。”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随后有两名战士走上前，微微鞠躬后，便动手将加尔森抬走了。伊恩看了他们一会儿，却突然顿住。
沙沙——
当他身上的神圣能量消散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咂嘴。
似乎只有伊恩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的目光转向广场边缘的卡哈神雕像。
怎么，我赢太轻松，你不高兴了？
雕像的剑上原本环绕的神圣能量已经消失，只剩下眼睛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深红色光芒——光芒闪烁了一下，仿佛与伊恩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彻底消失了。
不会吧……
伊恩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我去的每个村子，都要经历这么一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