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伊恩平静地点了点头。
异象发生的间隔越来越短，这意味着黑墙的异动或许还会出现四五次。即便侵蚀已发生，它仍需经历数次震荡才能稳定下来。无论游戏第三章的剧情曾多么易于把控，若每次异动都伴随着这般猩红狂乱之力，局势很快便会失控。想来这在游戏中或许也是个随机事件。
不过，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几次闪电劈落……
眼下，确认雪原未出现新的变故便已足够。伊恩匆匆瞥了一眼天际渐褪的红光。
就在这时，一个任务完成提示框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神骤然一凝。
【雪原圣所】
这是一个他甚至未曾接取过的任务。奖励是一笔可观的经验值，以及1点力量属性。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又一次在接到任务前，就达成了完成条件。
近来这种情况似乎愈发频繁，或许是因为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偏离了游戏预设剧情的缘故。当然，他无从知晓这个任务原本该如何触发，而且这也无关紧要。
真正重要的是，便携圣火中的圣焰已完全稳定，这片区域也成了安全区。
伊恩的目光最终向下望去。
下方，村庄扩建的景象尽收眼底。村民们刚才虽短暂抬头望向天空，此刻已重新投入劳作。从这个高度看去，新开辟的土地面积，比原来的村庄大了不少。
一旦房屋建成，木栅栏换成真正的城墙，这里便不再只是个村庄——它将成为一座真正的城市。
地面的积雪正在消融，露出一片片黝黑的泥土，肉眼都能清晰看到这一变化。
影响范围比我想象的要广。
烈焰女神的庇佑，甚至延伸到了新搭建的栅栏之外。怪物会对这片区域产生强烈排斥，不愿靠近——“雪原圣所”这个名字，确实名副其实。
伊恩的目光继续延伸，扫过远处看似荒芜的森林，最终定格在某个点上。一个微弱的小小身影，正缓慢地朝这边靠近。
想必是信使回来了。
“……看来事情不太顺利啊。”伊恩咂了咂嘴，喃喃自语。
若是一切顺利，信使理应带着迁徙的队伍一同返回，而非孤身一人。那些前往城墙另一侧的人，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更值得注意的是，那道身影来自东北方向——诺林多地区，那里的蛮族部落固守传统，不愿前往聚居地避难。
“也罢……”
不如边吃边等。
伊恩耸了耸肩，将注意力收回自身。他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这也难怪——刚才流了血，而且自醒来后，他只喝了点酒，什么都没吃。
他看到里格正端着食物朝自己的屋子走去，驻足看了片刻后，便从屋顶一跃而下。
伊恩正吃到一半，屋内突然传来敲门声。
“大人，战士们求见。”是里格的声音。
伊恩嚼着一块用岩盐腌制的咸肉，灌了一大口烈酒咽下，随后应道：
“让他们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沃尔伯和一名陌生的战士走了进来。两人身上厚重的毛皮斗篷湿漉漉的，想必是沾了冰霜后融化所致。那名陌生人，正是伊恩之前看到的归来信使。
“恭迎大人。”沃尔伯与那名战士齐声说道，躬身行礼。
伊恩用下巴指了指桌旁的空位：“坐下说吧。路上肯定冻着了，也喝点酒暖暖身子。”
“多谢大人。”沃尔伯点了点头，走上前来。那名陌生战士则再次躬身，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伊恩想，自己或许该习惯这种眼神了。
伊恩没有停下进食，再次示意那名战士入座。
“大人，这位是比约恩。”沃尔伯一边为自己和比约恩摆放木杯，一边拿起酒瓶，看向伊恩说道，“我们派他去东北方向传递您的消息。”
“我知道了。看你们回来得这么快，想必事情没成。”
听到伊恩的话，比约恩放下刚端起的杯子，低下头，神色明显带着愧疚。
“大人，抱歉。”
“我没怪你，说说经过就好。”
伊恩用手撕下一块硬面包塞进嘴里。比约恩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犷的面容柔和下来，带着几分低落，开始讲述：
“我去了黑山村，可他们连门都不让我进。我只好在他们的城门外，把您的消息传了进去。”
“你跟他们说，要是不来，就等着挨揍了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没过多久，城门就开了。一个大块头走了出来，自称加尔森，是他们村的伟大战士。”
“他让我们给您带句话。”沃尔伯喝了口酒，插话道。他看向伊恩，浓密的胡须下露出一丝笑意：“他说会敞开城门，等着您——说白了，就是要跟您决斗。”
“居然玩这一套……该死的……”
与笑着的沃尔伯不同，伊恩皱着眉咽下嘴里的肉，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些野蛮的蠢货，真是没完没了。
看到伊恩的反应，沃尔伯哈哈大笑起来：“不然您还指望怎样？对他们来说，通过仪式决斗后再加入，可比直接响应召唤光荣多了。而且，他们这辈子还能有几次机会，能和您这样的伟大战士交手啊？”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想被我揍一顿？
伊恩摇了摇头，动作却突然顿住——又一个任务提示框出现在眼前。
【北方之约】
任务要求他用北方人的方式，说服北方那些独立村庄响应召唤。这是一个分支可选任务，只需完成最低要求即可返回，但奖励中的经验值和一个标注着问号的神秘物品，似乎只有完成所有目标才能获得。
伊恩快速扫完任务详情，随口问道：“诺林多地区有多少个独立村庄？”
“我们已知的？有三个。”沃尔伯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伊恩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毕竟任务里提到了五个村庄，剩下两个，或许与追随他的战士们并无关联。
看来得去现场搜集情报了。
他放下杯子，开口说道：“去其他村庄的人，明天应该能全部回来吧？”
“最迟中午就能到——至少那些被拒绝的会回来。没回来的，说不定正在准备集体迁徙。”
“他们都会回来的。明天中午前，做好出发准备。”
听到伊恩语气坚定的吩咐，沃尔伯虽有些疑惑，却还是笑了笑。
伊恩又塞了一块腌制得入味十足、香气诱人的肉干到嘴里，补充道：“我们时间不多，要带一小队人快速行动。你选五个擅长交涉、熟悉路线的人。”
“大人，求您让我加入。”比约恩立刻插话道。
伊恩看向他，比约恩微微低下头，接着说：“虽然我这次失败了，但没人比我更熟悉去黑林山村的路。”
“行，算你一个。”
听到伊恩的答复，一旁挑眉的沃尔伯连忙说道：“那再选三个人就行。当然，我也得跟着去。”
看来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啊。
伊恩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随你。我相信你会准备周全，但务必确保路上没有马匹冻死或饿死。”
“遵命，大人。”
当天夜里和次日清晨，成对前往东北方向的信使陆续返回。不出所料，他们的结果与比约恩如出一辙。
到了中午，伊恩将大部分装备收进背包，只穿着厚实的毛皮衣物，裹着熊皮斗篷，带领五名战士离开了村庄。而执意要同行的露西娅和米格尔，则被留在了村里。
前方马匹的蹄声节奏放缓，紧跟其后的妮拉也自然地调整步伐，与前方保持一致。
马匹们呼吸急促——他们已连续赶路两天多，只偶尔停下短暂进食和休息。唯有妮拉依旧精力充沛，还不满地喷着鼻息，仿佛在遗憾不能再跑快些。
“大人，您看，就是那里。”比约恩驾着马靠到一旁，指着前方说道。
伊恩的目光落在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小山丘上，山丘上围着一圈密集的栅栏，又高又坚固，几乎像堡垒的城墙，与他之前见过的蛮族聚居地颇为相似，并未给人留下特别的印象。
赶紧结束吧。他漠然地想着，轻轻抖了抖缰绳。
妮拉仿佛早等不及了，立刻带头向前。靠近村庄时，伊恩能感觉到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稀疏分布的瞭望塔上，手持长弓的蛮族战士正低头盯着他。他骑着白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自然成了焦点。
哼，我就知道他们不会真为我敞开城门。
当他们来到紧闭的城门前时，瞭望塔上的几名战士已搭好了弓箭。但妮拉依旧昂首挺胸，自信地向前走，仿佛在挑衅他们射箭。当然，没有一名战士松开弓弦。
伊恩勒住妮拉，抬头看向栅栏上的战士。
“听说有人迫不及待想被我揍一顿？”
听到这话，几名战士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当他们确认了伊恩的身份后，纷纷放下弓箭，互相递了个眼色。随后，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他们便消失在瞭望塔后。片刻后，城门另一侧传来一阵骚动。
吱呀——
阻挡在伊恩面前的城门缓缓敞开。门后只站着五六名战士，远少于预期。
与伊恩带来的战士不同，他们只穿着简单的毛皮衣物，手持长矛。
“……跟我们来。”其中一人瞥了眼伊恩和他的队伍，转身走进村里。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妮拉，立刻兴奋地跟了上去。
这个村庄原本就算不上热闹，此刻更是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正在玩松鼠尾巴的孩子、鞣制皮革的妇女、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战士与长老——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注视着骑白马的外来者和他身旁的蛮族战士穿过村庄。渐渐地，有人开始跟在队伍后方。
这村子规模不大，能战斗的人，撑死了也超不过三十个。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实力薄弱。在这样的地方，仅凭这点人口存活下来的人，必然个个坚韧不拔。
看起来不像有敌意。
伊恩漠然地点了点头。无论是出来迎接的战士，还是村民，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大多数人的目光中，充满的是好奇或敬畏，而非恶意。
嗒嗒，嗒嗒。
他们很快来到山丘顶部，这里的积雪已被大致清理干净，前方是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竖着一座粗糙的雕像——看模样应该是卡哈神，像图腾一样矗立着，标记出这片场地的用途。
空地上聚集着之前未曾露面的战士，约莫二十人。而空地中央，独自站着一个身影——想必就是伊恩的对手。
那人穿着雪豹皮背心，身材高大，双臂交叉在胸前。在伊恩见过的北方蛮族中，他也算是格外魁梧的。
“哦，终于来了……”
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感叹，看到伊恩的瞬间，粗犷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尽管他胡须杂乱，模样凶狠，但神情中却没有丝毫敌意。锐利的眼眸里，闪烁着期待、好奇与对战斗的热爱。
看来，他是真的只想决斗。
伊恩强压下叹气的冲动，拉紧妮拉的缰绳。马儿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伊恩看向那名男子，对方随即开口说道：
“我是加尔森，赫加尔之子，黑林山村的伟大战士。”
伊恩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轻盈落地，与加尔森对视。男人眼中满是期待，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伊恩的回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你说话的语气倒是随意。多大年纪了？”
“……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