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梅芙。她周身环绕的神圣能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如翅膀般的猩红轨迹，她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但更吸引克拉伦目光的，是她高高举起的剑。剑身上红雷闪烁，通体散发着深邃的猩红色光芒。
唰！
利刃切割空气的尖锐声响终于传入克拉伦耳中。他本能地伸出手，周身浓郁的魔力迅速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用翅膀护住身体，纯粹是出于本能反应。
咔嚓！
剑刃与屏障碰撞在一起。闪电如蛛网般迸射而出，覆盖了整个屏障。屏障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红衣骑士俯冲而下。
咔嚓。
即便没有闪电的加持，那把红色剑刃也如同切泥一般，轻松斩断了克拉伦的翼骨。这把蕴含着神圣力量的利剑，深深地刺入了克拉伦的脖颈。
克拉伦的一只膝盖猛地一弯。
——你……又是你……？
克拉伦的哀嚎声在空中回荡。梅芙自然没有回应。
嗖——
她松开左手握住剑柄的手，只是紧紧攥起拳头，朝着克拉伦的脸狠狠挥去。尽管她全身都跃动着如火花般的狱火，但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咔嚓！
她的拳头重重砸在克拉伦脸的正中央。拳头上爆发的神圣能量席卷了他的头部。克拉伦原本弯曲的膝盖彻底跪倒在地。
咔嚓！咔嚓！咔嚓！
梅芙持续不断地挥拳，直到克拉伦完全倒下。随后，她拔出了插在他锁骨下方的剑。当她举起剑时，手臂上的魔法石发出光芒，一道红风包裹住了剑刃。她扭动身体，狠狠斩下。
唰！咔嚓！
克拉伦那面部凹陷的脑袋被从身体上斩落。与此同时，梅芙胸甲上的魔法石闪烁起来。她伸出左手，对准那滚动的头颅。
呼哧，轰！
一颗火球从她手中喷涌而出，瞬间爆炸。与胸甲上刻有“舞动之焰”的高阶胸甲不同，纳瑟的板甲上刻着火球术。根据伊恩的评估，这是三级法术。虽然比法师施放的同等级法术威力要弱，但足以将那因神圣力量而正在融化的头颅彻底焚毁。
“……”梅芙低头看着克拉伦那仍在抽搐、无头的身体，随后再次举起了剑。
滋滋……
克拉伦的身体开始融化。梅芙毫不畏惧，挥动剑刃。那蕴含着神圣力量的剑刃，将克拉伦那已经变得软绵绵的身体撕得粉碎。
——没错……你并非黎明教团的成员。你是一个复仇者，一个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的净化者。准备充分啊，屠龙者。
克拉伦的声音以低沉而洪亮的声音回荡着，仿佛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事实上，或许确实如此。
呼——
与此同时，废墟下的咒术回路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个紫色的漩涡在空中旋转起来。
轰隆。
随着漩涡的凝聚，它释放出一股冲击波。梅芙和伊恩同时展开金色护盾，而克拉伦的声音仍在继续。
——但这是徒劳的。我已经成为了不朽的存在……你的力量会在我死亡之前先耗尽。
在喷涌着混乱之力、释放出冲击波的能量团中，克拉伦的身体正在重建。速度比之前快得多。但只有梅芙抬头看着它。
伊恩躲在护盾后面，目光却投向了别处，越过相连走廊的横截面。
伊恩那闪烁不定、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终于定格在了一点上。
……找到了。
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挣扎吧。但最终，你将作为这个时代的新王为我效力。
低语声回荡着。此时，克拉伦的身体已经几乎恢复了原状。
轰隆……
伊恩站起身，收回了白金祝福，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蓝色护盾在他身上展开。这足以抵挡余波。
他透过护盾看着梅芙，说道：“继续杀他。最终，你真的能杀了他。”
不等回应，伊恩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乐意至极。”
咔嚓一声，漩涡消散，释放出一股最后的、致命的冲击波。
在四散的狱火残骸中，完成重建的克拉伦在中心睁开了眼睛。
——……你想往哪儿走？
他的身体漂浮在空中，仍处于第一次觉醒后的不完全状态。翅膀仍是裸露的骨骼，皮肤薄得近乎透明。这大概是快速再生的极限了。
咚咚咚——
伊恩利用冲击波推着他的后背作为驱动力，向前跑去。克拉伦看着伊恩远去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难道……？
没错，就是这样。你这个混蛋。
伊恩在心中暗自嘀咕。
从梅芙与克拉伦交手的那一刻起，伊恩就一直在用魔法探测检查咒术回路。他在逆向追踪魔法。魔法的源头很可能就是克拉伦灵魂所在之处。这个所有咒术回路汇聚的点，是推断其起源的完美位置。
——你这个无赖……！你以为我会让你逃走吗？
克拉伦的反应证实了伊恩的假设。克拉伦默默地飞向伊恩，准备施法。空气中凝聚起一股不祥的魔力。这很可能是一个虚空法术。但伊恩没有回头。
呼。
“你想往哪儿走？”
复仇的化身守护着他的后背。
轰轰！
一道红光在他身后爆发，驱散了凝聚的魔力。
——你这个无赖……！
克拉伦的声音中失去了自信。他很可能将这些咒术回路刻在这里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弱点，但从现在起，它们将成为他的致命伤。无论他重生多少次，复仇的化身总会等着他。而且它会指引伊恩，帮助他锁定源头。只要伊恩激活魔法探测，它就会变得越来越准确。
果然没有无用的技能。尽管在游戏中似乎并非如此。
伊恩自言自语着，沿着走廊狂奔，逆着那股汹涌的魔力流动。
……
“嗯……”
纳瑟皱起他那古铜色的眉头，陷入沉思。他那双淡褐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座宅邸。奇怪的地震和窗户上闪烁的紫色光芒早已消失不见。
宅邸如今笼罩在黑暗之中，静得可怕。但对纳瑟来说，这种寂静更加令人不安，仿佛宅邸内部与外界完全隔绝。从地下散发出的那股微弱而邪恶的魔力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们觉得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真的好吗，妮拉，塞利姆？”
他转过身，回头看向马车旁的两匹白马。两匹马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响鼻，用蹄子刨着地面。妮拉和塞利姆是它们的名字。
它们周围躺着几具扭曲变形、惨不忍睹的尸体——是马厩工人和园丁。当宅邸震动、地面散发出不祥的紫色光芒时，他们开始尖叫着变形。
纳瑟在他们攻击时解决了他们，妮拉和塞利姆也出了一份力。作为战马接受过训练，并装备了附魔马铠的它们，比大多数人类都要强大。
“是啊，我知道。我的工作就是保护你们……毕竟，我是个马车夫。”
纳瑟耸了耸肩，手持剑盾，走向马匹。即便现在，他的皮肤也感到一阵刺痛。这是地下涌动的邪恶魔力在影响着他。
如果不是多年受到神圣祝福和训练的锤炼，纳瑟早就被这股魔力控制了。马匹因为马铠而安全无恙，马铠上镶嵌的魔法石微微发光。
纳瑟一刻也不能离开它们，以防需要更换那些魔法石。如果保护性附魔被破坏，马匹也会沦为邪恶魔力的牺牲品。
“……！”纳瑟猛地转过头，听到远处传来开门声和众多脚步声。
“快！记住，确保大人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排在其次！”
“该死……”纳瑟咂了咂嘴，朝宅邸跑去。显然有人听到了动静，带来了士兵。
看着排成一列的士兵和骑士进入花园，纳瑟大喊道：
“别再靠近了！这里很危险！”
“……？”士兵和骑士们转过身来看向他。
纳瑟再次大喊：“所有人，撤出去！现在就把大门封上！”
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命令。相反，那位向士兵们发信号的骑士朝他走来，大喊道：
“你！立刻放下武器！解释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瑟短促地叹了口气。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净化者、圣骑士，甚至不再是大教会的成员。然而，他不能放弃。
“我会如你们所愿配合！但首先，你们必须撤军——”纳瑟的声音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戛然而止。
跑向宅邸的士兵们明显放慢了脚步。朝他走来的骑士也放慢了速度。突然间，所有人都显得神情恍惚，仿佛被迷住了一般。他们的眼睛开始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哦，不……”纳瑟停下了脚步。
当他开始后退时，士兵和骑士们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向他。在黑暗的花园之外，无数双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眼睛在晃动。
嗒嗒——
他们开始面无表情地朝纳瑟走来，边走边抽出武器。
“哦……卢索拉。”纳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毫无停歇地退向马车，举起剑盾。他握着剑尖，看着朝他走来的骑士和士兵们，喃喃自语道：
“……别怪我。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士兵们发起了冲锋。
……
轰轰轰——
冲击波席卷了大厅。躲在金色护盾下的伊恩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二楼深处的一个图书馆。雕刻的咒术回路在角落里的一个书架后面汇聚。
一条秘密通道。真老套。
伊恩轻蔑地哼了一声，爆炸声中传来一个声音。
——你会为此后悔的……没有我，不仅西部，就连帝国中心也会陷入混乱。你的选择将带来更大的混乱和黑暗。
是克拉伦。他似乎改用劝说了。伊恩懒得回应。反正克拉伦也听不到。
克拉伦已经在梅芙手中死了两次。现在，他正在再次重生。咒术回路正以惊人的速度释放魔力。
冲击波只在克拉伦死后才会出现。虽然他或许能在身体存在时控制咒术回路，但梅芙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无法控制这些岛屿。即使任命了新的领主，你以为他们能对付那些海盗吗？舰队将落入他们手中，内海将被孤立。
那让你把这里变成死地就没事了？
伊恩心中暗自嘀咕，同时伸出剑。
呼哧，轰！
一颗火球穿透正在消散的冲击波，爆炸将书架炸成了碎片。书架后面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楼梯，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都密密麻麻地刻着咒术回路。
嘶嘶——
就在这时，净化者的斗篷披在了伊恩的肩上。经文回路的光芒已经黯淡，几乎耗尽了魔力。但这无关紧要。
嗒嗒嗒——
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
伊恩施展风刃术，冲向前去，斗篷随风飘扬，他几乎是在沿着楼梯飞奔。楼梯又长又曲折，但对习惯了这种场景的他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如果这是在游戏里，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到达这里。
他一边跑，一边想象着如果是在游戏里，事情会如何发展。他可能需要在躲避克拉伦追击的同时追踪魔法的源头，在他重生期间不断杀死他并前进，同时还要躲避或承受冲击波。
不用深入思考就能明白，这个过程会有多么疲惫和耗人精力。他可能会多次看到游戏结束的画面。当然，也可能有一种更简单但更粗暴的方法：不断杀死克拉伦，直到虚空印记中的力量耗尽。这可能是资深玩家会采用的策略，或许还有额外的奖励。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很快，地下密室出现在眼前。伊恩滑行至停下，打量着四周。这里相当宽敞豪华，是一个典型的黑魔法师实验室。
一张大桌子上放着墨水和羽毛笔，厚厚的书籍似乎是研究日志，还有装满邪恶法术的魔法书堆满了房间。地板上刻着的咒术回路汇聚在房间中央的一个基座上。基座上放着一个水晶球和一块带有虚空印记的石块，两者都有人头大小。
伊恩一看到它们，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里可能设置了什么防御措施。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打算给它们激活的机会。他也不知道克拉伦什么时候会再次死去。等一切结束后，再详细检查房间里的东西也不迟。
——这不可能……期待已久的新时代才刚刚开始……就这样毫无意义地结束了……
一个充满绝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伊恩跃过基座时，喃喃自语道：“生活就是这样。”
不公平又荒谬。
一道白色的弧线划过，落在了闪烁的水晶球中心。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