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有着深棕色的毛发，上面夹杂着条纹。他身着覆盖全身的板甲，只有头部裸露在外，看上去比夏洛特还要魁梧。他竖立的瞳孔闪烁着明亮的黄色光芒，直直地盯着伊恩。
尽管他面无表情，但与兽人打过不少交道的伊恩，立刻就察觉到这个兽人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这位是帕尔默爵士，是公爵大人的贴身护卫骑士。”斯佩洛彬彬有礼地说道。
伊恩注意到，斯佩洛在夏洛特身边举止自然，这大概是因为他经常见到兽人的缘故。
不管怎样，伊恩对游戏中的帕尔默这个角色毫无印象。既然现在成了现实，那他应该是个新增的下属。
“幸会。”伊恩漫不经心地说道。
帕尔默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瞥了一眼驾驶座，又把目光转回到伊恩身上。
啊，他注意到被砍断的尾巴了，也知道是我干的。
伊恩暗自冷笑，与帕尔默对视。他更好奇的是，夏洛特遇到这个如今成了堕落者爪牙的同族，会有什么反应。感觉到伊恩和帕尔默之间气氛尴尬，斯佩洛轻轻咳了一声。他大概根本不知道帕尔默为何会这样。
“呃……公爵大人邀请贵宾前往府邸。帕尔默爵士特来护送各位。”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伊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看向斯佩洛。
“你也一起走吗？”
“就送到府邸门口。毕竟我一直护送着各位，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然后你就回这里？”
“是的。我还得写份报告。您也知道，我听到了不少事情。”
“那你就回城堡吧。有帕尔默爵士给我们带路就够了。”
伊恩说完，与帕尔默那双黄色的眼睛对视。“对吧？”
“当然……是这样。”帕尔默回答道，语气略显迟疑。
他低沉的声音中自然带着一丝咆哮，显然不愿对伊恩表示敬意。当然，这对伊恩毫无影响。
“很好。站到驾驶座旁边去。”伊恩微笑着说道，伸手打开了驾驶座旁的小窗。
他瞥了一眼夏洛特，只见她正专注地盯着帕尔默。
“由夏洛特爵士为我们带路。”
“……”夏洛特迎上他的目光。
伊恩嘴角微微上扬。“你能管好帕尔默爵士吗？”
夏洛特似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当然。”她点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帕尔默。
帕尔默微微挑眉，默默地调转马头。他们显然都认识对方，却都没有说话。
算了，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伊恩正想着，斯佩洛向他们鞠了一躬。
“能护送各位，是我的荣幸。”
“你做得很好，斯佩洛爵士。给你个建议……”伊恩漫不经心地说道，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斯佩洛凑过来，似乎想听清每一个字。伊恩压低声音说：“在你写完报告之前，别出去。”
斯佩洛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伊恩却只是关上车窗，没有再解释。马车立刻动了起来，沿着主干道驶去。斯佩洛看着帕尔默和马车渐渐消失，自言自语道：
“别出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意识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可能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可能……”
他扬起手，正要挥动缰绳，却又犹豫起来。最后，他咂咂嘴，调转马头朝城堡走去，决定听从伊恩的建议。反正这事儿他也管不了。卷入上级之间的事务，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己还很可能像无辜的旁观者卷入争斗一样，成为牺牲品。
于是，他专心写起了报告。如果他把教会圣使和净化者的英勇事迹记录下来，大教会一定会认可他的报告。作为这样一份非凡记录的作者，他的名字也将载入史册。
……
公爵府邸位于城郊。高高的围墙环绕着花园，正门有两名守卫。他们似乎是这里仅有的武装士兵。花园里一片荒芜，只剩下黑色的泥土，府邸本身也显得破败不堪，黯淡无光。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夏洛特打开车门，众人依次下车，伊恩最后一个出来。夏洛特和忒萨娅站在两侧，梅芙和菲利普站在对面，形成一条通道。伊恩走下来时，看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人。
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来。
虽然这张脸很陌生，但他确定这就是克拉伦公爵。为了确认这一点，已经下马的帕尔默正从后面走过来。
“……”伊恩停下脚步，公爵右侧的一名骑士走上前来，仿佛一直在等着他。这名骑士大约三十岁，很可能是公爵最后的亲信瓦洛伊爵士。他微微抬起头，开始说道：
“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拉克利夫的合法统治者，由先帝任命，蓝舰队之主——”
伊恩根本没听瓦洛伊说话，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公爵身上。公爵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再是之前那个丑陋、半疯半癫的家伙，而是表情严肃，体格健壮，身着一袭优雅的海军蓝制服。
整体来看，他更像是一名骑士，而不是法师。唯一能看出他使用魔法的痕迹，就是他中指上那枚巨大的黑曜石戒指。尽管年事已高，但他看上去和中年人没什么区别。
据说他痴迷于追求永生。看来他的努力并非徒劳。
瓦洛伊介绍完毕，退到一旁。夏洛特走到伊恩身边，众人聚集在他身后。
“请允许我介绍……”
我真希望跳过这部分。
伊恩心里叹了口气，打量着公爵和他的爪牙。之前那个施法者不在，可能正在府邸里做准备。
不管怎样，伊恩都没从公爵身上感觉到任何魔法气息。骑士们身上散发着微弱的波动，但感觉并不邪恶。他们很可能装备了魔法物品或附魔武器。
“——卢萨尔德的救世主，瘟疫净化者，超人，伊恩·霍普爵士。”
介绍完毕，夏洛特退到一旁。公爵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此时恭敬地跪了下来。
“首先，我必须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圣使大人，教会的净化者们。我听说你们的事迹了。拉克利夫欠你们一份大人情。荣耀归于圣光。”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真诚而庄重，似乎并不戒备这群人。这并不奇怪。堕落者地位越高，就越善于伪装自己的真实面目。
然而，公爵身后的两名骑士却没那么镇定。他们似乎在尽职尽责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但眼中的警惕却十分明显。他们的伪装不如公爵那么高明。
伊恩平静地笑了笑。“我欣然接受你的感激。能得到你如此热情的欢迎，是我的荣幸。”
“很遗憾，只能以这样的状态迎接你们。这座府邸曾经美丽得多，却没能逃过那可怕的诅咒。”公爵实事求是地回应道。
伊恩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那扇半开的大门。他的脖子后面微微刺痛，直觉发出了警告。
原来这就是法师的老巢。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摇了摇头。“我喜欢安静。这样挺好。”
“你真是宽宏大量。我们进去吧。我有许多事情想和这位只闻其名的北方屠龙者讨论。”公爵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进门，然后转身带路。
伊恩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跟我上楼。”
公爵的两名贴身护卫骑士自然地跟在他身后。夏洛特和忒萨娅跟在后面，眼睛始终盯着那两名骑士。
伊恩却没在意这些。在知道他们的目的之前，公爵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于是，伊恩仔细观察着府邸内部那破败的景象。这里没有堕落魔法的气息，但整体氛围却令人不安。周围只有寥寥几个仆人。
他们走进一条走廊，公爵说道：“由于局势混乱，我必须为这里的状况道歉。”
“我理解。现在正是人手不足，难以重建城市、净化周边环境的时候。”
“确实如此。你的见解很深刻。”
我也会用同样的借口。
伊恩微笑着回应。当前的局势对公爵来说简直是天堂。他可以自由地进行邪恶研究，同时还能赢得民众的支持。给府邸里的仆人施咒，对他来说想必也是轻而易举。
他们很快来到一间宽敞的接待室。这里原本可能装饰着各种饰品，但现在只有一张大长方形桌子和几把椅子。
“由于时间紧迫，准备不足。请坐。”
公爵指着桌子尽头。伊恩的座位两侧各放着一个锡制高脚杯。桌子中央放着一个锡制酒瓶，散发着淡淡的葡萄香。伊恩坐下时，看了看桌子对面。
在公爵那显然是主座的椅子后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低着头，帽子压得很低。他就是伊恩之前见过的法师马蒂亚斯。他表情平静，显然一切准备就绪。
他们是不是在我们的座位下面布置了魔法回路？
不管怎样，整座府邸很可能都被施了魔法。他们可能趁这个机会进一步完善了魔法。可能性无穷无尽。
伊恩正想着，忒萨娅和夏洛特在对面坐了下来。只有她们俩坐下了。梅芙和菲利普站在伊恩身后。
“我先准备了酒，因为我想和你们聊聊，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让人上菜。”
一名仆人走动起来，给大家倒酒，公爵对坐在对面的伊恩说道。公爵那边只有他一个人坐着，他的三个爪牙站在他身后。
“不用了。我在路上吃了点零食。”伊恩说着，举起了酒杯。
忒萨娅和夏洛特没有碰她们的酒杯。
当然，如果伊恩的抵抗力没那么强，他也不会碰。不过，他对毒药和疾病的免疫力确实超乎常人。他可以分解大多数毒素，而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伊恩微笑着抿了一口酒。“味道不错。”
“很高兴你喜欢。这是特森产的酒。也许是你再也喝不到的酒了。”公爵说着，自己也抿了一口，然后微微前倾，微笑着说：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听听贵客的来意。这样其他对话也会更容易，你说呢？”
伊恩也报以微笑。“你说得对。”
“那么，圣使大人，在教会净化者的陪同下，你找我所为何事？”
伊恩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仆人。“首先，最好让其他人离开房间。”
“这很容易。你们都出去，确保没人靠近。”公爵立刻照办。
仆人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门关上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寂静。伊恩又抿了一口酒，然后说道：
“你的存在是一种必要的邪恶。”尽管语气轻松平静，但他的口吻明显与之前不同。
公爵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必要的邪恶？”
“意思是，你是面对不可避免的黑暗所必需的人物。只有这样，即将到来的黎明才会更加灿烂。”
公爵的眼睛微微眯起，但伊恩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但如果那黑暗无法履行它的职责，新的黎明就会黯淡无光，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