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瑟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空洞的笑声。
“我还是头一回被人问这样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那略带波浪的头发，接着说道：“我自幼就被培养成骑士，一到成年便被授以骑士爵位。次年，我便得到了光辉女神的启示，从此投身于教会。大约半年后，我被选为净化者。此后，我又多活了几年。所以，我觉得自己并不缺乏天赋。”
这么说，他是个天生的天才，还是个贵族呢。真是帝都风范。
伊恩哼了一声，又问道：“那和哥提尔比呢？不是现在这个哥提尔，是死了的那个。”
“论经验，我比不上我的前辈。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交手，但我也不会轻易认输。毕竟我还年轻。”
“那和黎明教团比呢？你和那个闪亮亮的家伙相比如何？”忒萨娅急忙插话道。
纳瑟微微歪了歪头。“我也没和他们比过……但我的实力应该比一般人强。至少在我被抛弃之前是这样。我那位已故的前辈也是如此。”
伊恩咂了咂嘴。如果他们再次和黎明教团交手，显然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毕竟，黎明教团是一个由精心挑选的净化者组成的秘密社团，他们不可能弱。更何况他们还装备着各种魔法武器、神器和圣物。
感觉就像回到了游戏第三章，该死。在游戏里，可不会这么早就担心这些。
伊恩苦涩地咂了咂舌，回头看向梅芙。
“让他和菲利普切磋一下，你吃饭的时候怎么样？”
“我？和他？”菲利普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伊恩。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被女神抛弃的人。
梅芙一直安静地吃着饭，这时她看向了纳瑟。“就算只是切磋，穿成这样也不方便吧。”
纳瑟连最基本的武装都没有，只穿着一件简单的布衣，甚至还赤着脚。
然而，他面不改色，只是耸了耸肩。
“给我一把剑和一面盾牌就行。”
菲利普一脸烦躁地瞪着纳瑟，梅芙点了点头。
“我同意，只要菲利普也同意就行。”
“我也没问题。我现在是真的好奇了。没有了女神的祝福和那些厉害的装备，他还强吗？”菲利普立刻回应道。
训练效果肯定很显著。
伊恩看着纳瑟，心里暗自发笑。
“马车行李里有他之前用的盾牌。至于剑……”
“你可以用我的。”夏洛特说着，解下了腰间的长剑。
她橙色的眼睛瞪着纳瑟。“要是你打着切磋的幌子耍什么花样……”
“别担心。我没那个意思。”
纳瑟接过剑，朝马车走去。他找盾牌的时候，菲利普跳了起来，开始大声地舒展筋骨。他扭着脖子，眼睛闪闪发光。
“这剑不错，盾牌也很好。磨损得很均匀。你一定很爱惜它们。”
与此同时，纳瑟拿着盾牌平静地检查了一番，然后走了回来。
菲利普转了转肩膀，说道：“要是弄疼你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会立刻停手的。”
“要是你想跟我学点技巧，尽管开口。我很乐意教你。”纳瑟说着，朝伊恩瞥了一眼，又狡黠地一笑，接着说道，“说到这个，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菲利普停下动作，示意他继续说。
“我听说你当侍从很久了。我从来没当过侍从，也没人当过我的侍从，所以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要是我得为伊恩大人效力，有些事情我必须得知道。你能传授我一些你的秘诀吗？”
菲利普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然后微微一笑，拿起剑和盾。
“好啊。我接受你的提议。”
“谢谢，先生。”纳瑟点了点头，摆出了战斗姿势。
菲利普一点头，纳瑟就冲向了他。
唰！
纳瑟和菲利普几乎同时挥出了剑。菲利普用盾牌挡住了纳瑟的攻击。然而，纳瑟在挥动右臂的同时，也向左前方挥出了左臂。他似乎是想用肩膀挡住菲利普的攻击。
“……！”菲利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放慢了挥剑的速度。但他还是没能完全停下来，剑刃刺进了纳瑟的前臂。然而，纳瑟既没有退缩，也没有收回伸出的手臂。
他举着的圆盾停在了离菲利普下巴只有几英寸的地方。两人都僵住了。菲利普屏住呼吸，迅速抽回了剑。鲜血从纳瑟受伤的手臂上不断滴落。
纳瑟平静地说道：“要是我穿着全身板甲，我的手臂就不会受伤了。但那样的话，就算你戴着头盔，你的脑袋也会嗡嗡作响。”
他耸了耸肩，放下了盾牌。“这很明显，但我觉得演示一下会更有效果。”
“呃，我们还是先给你的手臂包扎一下吧。”菲利普手忙脚乱地说道，刚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空，看到血后，他突然感到一阵内疚。
纳瑟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继续说道：“没事的。虽然女神夺走了我的圣痕，但我身上的祝福还没完全消失。你很快就会发现，被光辉女神祝福过的身体特别结实，而且恢复得很快。总之……”
纳瑟用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只有当你的脑袋成为攻击目标时，防御性地使用盾牌才足够。比如魔法朝你飞来的时候。否则，你就应该把盾牌当作武器来用。不然，你就没必要穿那身盔甲，拿那面盾牌了。”
纳瑟说完，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想我不会忘了的。”菲利普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夏洛特走了过来，站在纳瑟身边，手里拿着一条布条，准备给他包扎。她冷漠地用下巴指了指身后。
“他让我给你包扎。除非你不想继续切磋了。”
“……那好吧。麻烦了。”纳瑟伸出了手臂。
夏洛特不情愿地给他包扎着，纳瑟的目光又回到了菲利普身上。
“我有很多以前常用的技巧。你想学一些吗？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不少了。”
“……菲利普。”菲利普耸了耸肩，咧嘴一笑。“就叫菲利普吧。反正我也还没被授以骑士爵位。”
“不叫我纳瑟？”
“……就我们俩的时候，这样叫就行。我觉得你不会搞错的。”
“哈哈。好吧，菲利普。我们继续？”
……这就像青春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伊恩看着他们俩，嘴角微微上扬。这场景并不令人讨厌。他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把瓶子递给了刚吃完饭的梅芙。
“你觉得怎么样？”
“他是个很棒的老师。他能帮我弥补一些我教不了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他们年纪相仿吧。”
“我是说他的本事。”
“……？”梅芙把瓶子凑到嘴边，只用眼睛瞥了伊恩一眼。
伊恩解释道：“你觉得他能当个好侍从吗？”
“……！”梅芙迅速放下瓶子，皱起了眉头。“你是想让我收他当侍从？”
“他曾经是个净化者，所以应该知道怎么对付怪物和被腐蚀的家伙。”伊恩耸了耸肩。
梅芙把瓶子还给了他。“那你更应该把他留在身边。”
“我预计会和黎明教团以及教团发生很多次冲突。我可信不过他。就算他不会背叛我，他也可能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不能把那样的人留在身边。他想为卢索拉赎罪，那就让他去边境赎罪吧。”
伊恩又喝了一口，狡黠地看了梅芙一眼，接着说道：“给你当侍从的时候赎罪。”
“……”
“好好想想。我们还有时间。”
“……要是我决定不收他呢？”
“这个嘛……”伊恩微微点了点头。梅芙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好吧。我会考虑的。”梅芙喃喃自语道，看着纳瑟和菲利普切磋。
她眼中闪过一丝新的冲突。伊恩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过了头，把瓶子凑到了嘴边。
唉，我已经尽力了。至少，多亏了他们俩，这个夜晚才不无聊。
从第二天起，纳瑟就被允许穿上菲利普闲置的装备了。
……
“是不是只有我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下午临近，忒萨娅抽动着鼻子问道。
坐在她对面的菲利普也闻了闻空气，回答道：“很淡，但我也闻到了。”
伊恩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忒萨娅打开了通往驾驶座的车窗。
“怎么了，小猫？是哪里着火了吗？”
“好像是。有烟冒出来。”夏洛特迅速回应道。“不止一个地方有烟。”
“是森林火灾吗？”忒萨娅探出头去问道。
菲利普好奇地歪了歪头。“会不会是仪式的后遗症？”
“不，可能是人干的。”伊恩回答道，转头看向马车前方。
正如夏洛特所说，主路那边的山丘后面，有多股黑烟升起。
“人？你确定……？”
“腐败和瘟疫的仆从很怕火。他们不会放火的。”
“那一定是拉克利夫成功阻止了仪式！”菲利普兴奋地喊道，转头看向梅芙，梅芙的表情也稍微亮了一些。
伊恩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管怎样，在他看来，这都是个好兆头。然而，这也意味着一个他并不期待的情况即将发生。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原本希望在证人少一些的时候发生。
马车驶到上坡路中间时，忒萨娅和夏洛特同时转过了头。
“我听到脚步声了。”
“有很多人。有些是骑马的。我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他们不是强盗，好像是士兵。”
听了她们的连续观察，伊恩微微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说曹操曹操到。
忒萨娅迅速钻进马车，关上了一扇窗户。梅芙和菲利普拉起兜帽，遮住了脑袋，伊恩则关上了剩下的窗户。车内光线变暗，纳瑟的声音从驾驶座附近的小窗户传了进来。
“我该怎么办？”
“待着别动。”伊恩转过头，手已经伸进了背包里。“剩下的就交给一个训练有素的教官来处理吧。”
“训练有素的教官……？”纳瑟歪了歪头。
伊恩没有回答，而是和夏洛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咧嘴一笑，露出了獠牙。
“要直接去见公爵，简单的方法可不行，对吧？”
“……做你该做的事。”伊恩咂了咂舌，递给她一本精美的皮革小册子。
那是北方自治区给他发的身份证明。
夏洛特看着证书，又说道：“要是必要的话，也许你自己出示这个会更有效。”
“……”伊恩皱了皱眉，然后从鼻子里短促地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
纳瑟看着关上的窗户眨了眨眼，然后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夏洛特。她正发出低沉的吼声，调整着装备，就像在活动脖子一样。
“你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是什么？”夏洛特头也不抬地问道。
纳瑟耸了耸肩。“你是伊恩爵士的同伴。还是个兽战士。”
“对。但我也是伊恩的仆人。”
“真的吗……？”
“看前面。保持冷静。要是你让伊恩丢脸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是。明白了。”纳瑟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收起了笑容，看向前方。
很快，一群士兵在一名骑士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山丘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