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眼皮微微跳动。哥提尔显露出敌意并不出人意料，但他眼中闪烁的金色光芒却是另一回事。
神力……？
没时间深入思考了。哥提尔的长袍向两侧展开，向上飞扬，露出了下面厚重的全身板甲。他胸甲上巨大的金色圆环闪闪发光，铠甲上镶嵌的各色魔法石也瞬间闪烁起来。
“等等……！求求你们俩，先停一下！”
随着一声绝望的呼喊，一道神圣屏障在伊恩面前骤然升起。
“……？”伊恩和哥提尔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菲利普冲上前，伸出右手挡住了伊恩。他回头匆匆对伊恩低语：“大人，请给我一点时间。”
“这是徒劳的。”
“但还是请给我个机会。”
“……”伊恩轻轻咂了咊舌，收回了半出鞘的剑。他能理解菲利普的处境。他刚成为卢索拉的圣骑士，不想和大教会的净化者起冲突。
至少，尽力而为才不会留下遗憾。而且，这对伊恩来说也不算坏事。
他们不会是因为我拒绝了使徒的邀请而怀恨在心吧……
这给了他时间来消化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菲利普撤下屏障，面对哥提尔说道：“看来有些误会。作为光辉女神的信徒，我们难道不应该通过对话来解决冲突，而不是兵戎相见吗？”
“你们声称拥有圣物？”哥提尔反问道，仿佛这就是他给他们的唯一理由。
他眼中的金色光芒依旧闪烁，长袍也翻滚着，仿佛即将被脱下。看到这一幕，伊恩继续思索。
不管怎样，他们肯定知道我身怀混沌之力，所以他们把我当作堕落者了吗？但如果是那样，提尔恩和卢黛拉也不会赐予我力量。
只要不违反教义或法令，他们难道会不分对象地赐予神力吗？
这似乎是个更合理的假设。伊恩脑海中闪过游戏中的狂热信徒。他们会不顾伊恩是否堕落，对他使用神力，因为他们只按照自己的意愿看待世界。虽然大多数人无法无限期地维持那种力量，但现实情况并没有太大改变。
毕竟，唯一生而为神的是卡哈。生而为神的实体不会按照人类的常识行事。更何况，伊恩甚至不是卢索拉的信徒。他最多只使用过几次圣物的力量。就连阿基斯的请求，也是在众神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
现在想来，他们把我当作白金龙的棋子了。毕竟，我还掌握着虚空之力。
伊恩思索着这些，菲利普则一手按在胸甲上，继续说道：“是的，没错。很抱歉介绍晚了。我是菲利普，也是光辉女神的使徒。虽然我最近才得到启示。”
“使徒……？”哥提尔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翻飞的长袍也落了下来。
伊恩注意到全身板甲又隐没在了长袍之下。
无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这比任何推测都重要。显然，他很快就得和哥提尔一战。而且，他在游戏中遇到的净化者就像人类武器一样。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们是被派去用少数成员净化最危险地方的精英。
那些能存活足够长时间的人，不仅在技能上，而且在装备上都达到了超人的境界，因为他们配备了各种魔法神器和圣物。他们是强大的盟友，但如果他们堕落或狂热，也会成为危险的敌人。
他们简直就是野外首领……
对于那些狂热者来说，情况稍微好一些。他们非常强大，但一旦生命值降到一定程度，就会失去控制并自爆。当他们被黑暗腐蚀时，他的角色根本无法取胜。尤其是在第三章后半段，他们经常遇到这样的敌人。
所以伊恩经常选择逃跑。毕竟，他们并不是必须杀死的有名敌人。
但现在，和以前不同，哥提尔是个无法回避的对手，他开口了：“说出你的来历。”
“嗯……我还没有归属。卢索拉就在这里，在特森给了我启示。”
“在这里得到启示……？”
“是的。请允许我证明。”菲利普微微转身，单膝跪地，闭上眼睛开始低声祈祷。
伊恩暂停了思绪，茫然地盯着哥提尔的背影。他不禁想，这算什么荒唐事？
但这也是一个看看卢索拉是否真的支持菲利普的机会。
柔和的光芒开始笼罩菲利普的全身。
伊恩暗自窃笑。
……他们说光芒照耀万物。
这让他确信卢索拉并不认为他堕落了。这位狂热的光明女神只是在履行她的职责。
嗖——
菲利普全身沐浴在神圣光芒中，站了起来，金色闪烁的眼睛面对着哥提尔。
“这证明足够了吗？”
“……足够了。”哥提尔不情愿地回答道。显然，他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卢索拉圣骑士并不满意。
“以我的信仰为证，伊恩·霍普爵士并未堕落。我们进入西部是为了消灭潜伏在这里的堕落者。”
菲利普继续说道，毫不动摇：“堕落者的出现并非偶然，我们是追踪他们而来的。这绝非巧合，忒萨娅·艾纳斯夫人也与他们无关。”
“这更是我不能拒绝调查的理由。”
菲利普对哥提尔的回应犹豫了一下。
哥提尔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交出圣像和诅咒之剑，菲利普爵士。并随我们前往主教堂。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伊恩爵士将毫无问题地被释放。”
“你没听伊恩爵士说吗？我们目前正在执行白金龙的使命。你提到的那些物品，将通过适当的渠道，在适当的时候，通过白金龙来销毁。”
“你真的相信白金龙吗？”
“请原谅……？”
“我问你是否真的相信那个曾经通过恐惧统治包括人类在内的许多种族，并最终背叛自己的同类，依靠光辉女神的怜悯才得以生存的怪物。”
“你在说什么……你身为教会的净化者，为何如此诽谤我们的圣人？”
“因为这是事实。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不便透露的真相。”
“……”菲利普震惊得只能张张合合嘴巴。
与此同时，伊恩嘴角露出了一丝奇特的微笑。
正如我所料，这家伙是纯粹的信徒，那些认为奇迹只来自神圣恩典，只有人类才配得上执行神意的人。
在游戏中，就在伊恩穿越黑墙之前，这种极端分子在大教会和帝国中崛起并不奇怪。看来，这些人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在教会中站稳了脚跟。
等等。那个牧师会不会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伊恩的眼皮微微跳动，吸血鬼女皇的最后一句话在他脑海中回响。她曾说过，有一个卢索拉的狂热分子在利用他们。突然，一切都豁然开朗。他一直疑惑他们是怎么从一开始就跟着他并骚扰他的。
……这些家伙并不是为了教会而追回黑暗圣物。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因为我是白金龙的特工。
纯粹的信徒是议会的棋子。他们甚至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下达命令的决策者无疑是议会的成员。
就在这时，菲利普终于结结巴巴地回应道：“那……那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等我们完成所有任务后，你可以亲自去见白金龙，亲眼看看伊恩爵士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是谎话，伊恩心想，但他平静地看着哥提尔。他不可能同意的。一想到要面对白金龙，他肯定会感到厌恶。
果然，哥提尔冷笑起来。“我的命令只是追回并调查。我不能随意更改。让开吧，还未觉醒于真相的同门兄弟。无知不是罪，但你不能因无知而犯下的罪孽而得到赦免。”
“什么……”菲利普叹了口气，仿佛呼吸被卡在了喉咙里，又补充道：“你真的打算流血……？”
哥提尔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如果不可避免。我乐意之至。”
“哈……”
菲利普叹了口气，伊恩终于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
菲利普茫然地看着伊恩。“他们听不懂人话，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觉得困扰，就退后。”伊恩打断他，转过身去。
“你也是，小姐。”
“……”梅芙一脸苦涩地看着伊恩。
伊恩的目光又扫向夏洛特和忒萨娅。
“这次，我们三个来打。”
“把我的战斧给我，伊恩。”夏洛特伸出手。
忒萨娅已经调整好了腰间的箭袋，手里还拿着一把备用弓。伊恩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夏洛特的战斧。
“嗯，他们的提议也不完全不合理。前辈。”
对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另一个一直默默地牵着两匹马的马缰绳站在哥提尔身后的净化者。
和哥提尔不同，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我们自己去调查也不是坏事。也许这次，我们还能审问白金龙本人呢。”
哥提尔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别傻了，纳瑟！你以为如果那条龙知道我们掌握了真相，还会让我们活命吗？如果你还纠缠于那场愚蠢的冲突，就置身事外。我一个人就能处理这场处决。”
嗖——
与此同时，哥提尔眼中的金光再次闪烁。
梅芙几乎同时挡在了伊恩面前。
“我叫你退后。”
伊恩说话时，她拉下了破旧的面罩，回答道：“在我眼里，他是个盲目的使徒。和堕落者一样危险。”
伊恩正要微微扬起眉毛，菲利普一边把圆盾绑在左臂上，一边嘟囔道：“我作为圣骑士的第一个对手竟然是个资深圣骑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某种玩笑。”
“看来你的命运就是要面对教团内部的敌人。”伊恩带着一丝戏谑补充道。
菲利普嘟囔着别这么说这么可怕的话。
“你确定不需要帮忙吗？”另一个净化者纳瑟开口了。
“看来他们都要出手了。你一个人可不好对付。”
“这证明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荣誉。看着吧，你们会看到真相的。”哥提尔的长袍戏剧性地翻飞起来，飘过了他的肩膀。他的全身板甲再次显现。
锵！
原本向后倾斜的头盔重新组装好，几乎同时盖住了哥提尔的头。
与此同时，长袍完全展开，像风筝一样飘在他的头顶。衬里上绣着的金色符文闪烁着光芒。
尽管他如此憎恨龙类，但他似乎偏爱龙类魔法。
伊恩笑了，认出长袍上的符文是被称为曼荼罗的龙魔法。从颜色判断，这似乎是阿基斯亲自用咒语刻上去的物品。
“我们并不缺乏荣誉。知道荣誉，我们才会为保护它而战斗至死。”梅芙说道。
菲利普举起圆盾，也跟了上来。“放下武器，撤退。否则，我们将视你为阻碍白金龙请求的人。”
根本看不到哥提尔的表情。他的脸已经藏在了光滑的面罩后面。只有金色的光芒透过狭窄的眼缝闪烁着。
“神圣的审判毫无怜悯。即使是对于愚蠢之人……”哥提尔低声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把长长的双手剑。
他开始以悠闲的步伐向前走去。然而，他身上镶嵌的魔法石越来越亮，神圣的能量开始在剑刃上显现。飘动的长袍像魔法地毯一样无声地跟着他。
我不应该使用混沌之力。反正我也没剩下多少了……而且，他后面的那个人很快也会加入。看来任何普通的魔法都不会有效果……
伊恩拔出剑，继续冷静地思考。这是一个他必须小心应对的对手。
“那真是幸运。”
“……！？”
嗒嗒嗒——
就在那一刻，一道黑色的轨迹从他身边掠过。
“我一直想和他们至少打一次。”夏洛特的话才迟来地传到伊恩的耳朵里。
“光明……！请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仿佛是个信号，菲利普和梅芙也大喊着冲了上去。
“我得打中他的头一下才能解气！”忒萨娅也紧随其后。
……看来谨慎是没用了。
伊恩看着同伴们突然发起的冲锋，不禁短暂地笑了起来。
“……？”正要追上去的伊恩突然低下了头。一股热流正在他的胃里扩散。微弱的红色神力在他的盔甲间闪烁。
不，不会又……？
瞬间，他的身体像被熔岩填满一样发热。伊恩咬紧牙关，感觉膝盖撞到了地上。他们甚至不在北方，为什么会这样的问题已经来不及思考了。热流扩散到了他的四肢，他的视线变红，所有的感官都融化了。
轰！咔嚓！
前方开始爆发出一连串的巨响。连续的轰鸣声与震得伊恩脑袋嗡嗡作响的雷鸣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等到他意识到那是笑声时，一个震耳欲聋的战斗命令震撼了他的意识。
什么，这是精英战士之间的战斗吗？
伊恩不由自主地干笑了一声。这痛苦真是可恶，但这次，他并不想责怪卡哈。在内心深处，他也想一拳打在那个狂热分子的脸上。
灼烧他全身的热流慢慢开始上升。伊恩没有像以前那样抑制它。他感觉到自己之前低落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他只是尽情地仰起了头。让热流尽情爆发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