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黛拉……？”忒萨娅歪着头，目光捕捉到伊恩掌心散发出的微弱光芒，“那是卢黛拉的神力吗？”
“……是件圣物。或者说，是圣物的一部分。”梅芙靠在墙上，盯着伊恩手中的石质手指，回应道，“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神力的本质不会轻易破碎，而且正常情况下，它会变成普通的石头。”
“我向女神要的。”
“……？”梅芙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伊恩将一块“卢黛拉的恩泽”放在夏洛特脖子上的一处伤口上，接着又在她的手臂和侧腰的伤口上各放了一块，继续说道：“那些堕落者玷污了雕像，并将其作为他们仪式的焦点。我净化了它，并索要了报酬。”
“她就给了……？”
“正如你所见。”
“这简直难以置信……不，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梅芙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怀疑，随后摇了摇头，结束了自己的话。
伊恩心想，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能奏效。他拿起最后一块拇指碎片，又说道：“等她恢复了，我们每人拿一块。你也体会到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面对传播毒药和疾病的生物。有了这些，会很有帮助。”
“确实如此。感谢你，繁荣女神……”梅芙点头说道，闭上眼睛，默默地向卢黛拉祈祷。
嘶嘶——
一直在从夏洛特的伤口中吸取诅咒的沼泽怨念，发出满足的声音，松开了她。伊恩伸出右手，黑蛇迅速缠住了他的中指。
……它好像比之前长了。
这不是错觉。黑蛇比平时多缠了半圈多。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因为他平时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像之前一样，诅咒似乎能滋养它。它真是一件成长型物品。
它的能力还没有变化……
伊恩心想，同时将最后一块拇指碎片放在夏洛特的侧腰。虽然这样并不能叠加能力，但他希望增加的神力接触面积能有助于她恢复。并非所有信息都会以数字形式显示出来。
伊恩低头看着她暗淡的橙色眼睛，说道：“休息吧。别抵抗。一切都结束了。”
“好的……真的……对不起……”夏洛特喃喃道，闭上了眼睛。
她为什么一直道歉呢？
伊恩轻轻笑了笑。好吧，夏洛特确实经常受伤。她好斗的战斗风格让这成为必然，尽管这可能在很多方面让她感到内疚。
不管怎样，夏洛特的表情和呼吸都显得轻松了许多。伊恩松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查看她躺着的床。这张床远谈不上干净。
“你躺在这里可能会染上新的病。”
“嘿，你！”伊恩的话还没说完，忒萨娅就喊道。
一个仆人被她命令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布满了魔法脉络，沼泽色的虹膜闪烁着强烈的光芒。普通人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
她用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告诉伯爵，优先清理和整理附属建筑。我们要转移伤员。”
“是……是的……！我马上就去传达，小姐！”仆人急忙鞠躬，转身离开。
她发号施令越来越熟练了，伊恩心想，坐在床边。他之前忘记的头痛和头晕又开始浮现。
忒萨娅眯起眼睛，紧接着嘀咕道：“但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你说你净化了雕像。那些亡灵也都倒下了。”
“那是因为还没结束，”伊恩用疲惫的声音回答，依次看着忒萨娅和梅芙，“她不是唯一需要休息的人。我们需要从今天的疲劳中恢复过来，并做好立即离开的准备。一旦我们确定要去哪里，就要随时准备出发。”
“你在这里阻止了仪式，不是吗？你是说这还没结束？”
“你一会儿从菲利普那里了解详情。”
“就告诉我一点吧。我很好奇。”
说实话，这真让人头疼。
伊恩咂了咂嘴，不情愿地继续说道：“仪式不只在这里开始。”
“……所以，其他地方也在进行？”
“是的。当我抹去雕像上的印记时，我短暂地看到了另一边。它们通过魔法连接在了一起。”
“如果西方的堕落者都在联手准备同样的仪式，那是有可能的。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梅芙苦着脸嘀咕道。
伊恩耸了耸肩。“也许吧。可以肯定的是，另一个仪式已经成功结束了。一个比来到这里的那些更强大的东西已经现身。那里的堕落者可能获得了更大的奖励。也许……”
伊恩看着她翠绿的眼睛，总结道：“他们之中可能就有你要找的人。”
“是的。有可能……”梅芙喃喃道，眼神黯淡下来，然后补充道，“即使不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它。我们必须在为时已晚之前阻止它，伊恩。”
“听起来很刺激。”忒萨娅插话道。
伊恩和梅芙看向她，她害羞地笑了笑。“我想知道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他们说真正的战斗是最好的练习。就今天，我就能感觉到自己变强了。等我们打败了他们所有人，我就能独当一面了。”
“……我理解你的热情，但‘刺激’这个词用得不对，忒萨娅。”梅芙与她对视片刻后，低声说道，“这些是不应该发生的悲剧。”
“我知道，红头发。如果它没发生，我会竭尽全力阻止它。但它发生了。伊恩说，如果无法避免，那就享受它。对吧，伊恩？”
“……你说得没错，但不要在失去家人给堕落者的人面前这么说。”伊恩冷冷地斥责道，忒萨娅吓得一缩，瞥了梅芙一眼。
“哦，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是精灵，所以考虑不周、自私自利。”
梅芙发出一声微弱而苦涩的笑声。“没关系。谢谢你的道歉，忒萨娅。”
“……我会毫无怨言地帮忙，作为道歉。否则我也会帮忙的。所以……”忒萨娅尴尬地抚摸着夏洛特的鬃毛，然后转向伊恩。
“袭击教堂的是什么生物？和这里的生物一样恶心吗？”
“问菲利普。他会很乐意告诉你更多细节，多到你不想要。”伊恩疲惫地回答，从床上下来，头靠在床架上。
忒萨娅撅起嘴，目光落在夏洛特的鬃毛上，而梅芙则凝视着远方，陷入了沉思。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敲门声让忒萨娅的脸色恢复了红润。
当然，进来的是菲利普。
“我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见到你会这么高兴，雀斑脸。”
菲利普对忒萨娅的话眨了眨眼，然后关上门，看向伊恩。“看到忒萨娅这样，看来夏洛特没事了。”
“她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伊恩回答，只有嘴唇动了动。
梅芙立刻说道：“你回来得比预期早，菲利普。”
“是的。我以为会花更长时间，但伯爵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肯定已经接受了现实。而且，忒萨娅提前派人去了。”
“是的，没错。伯爵说了什么？”
“他让我转达那个消息。然后，他没多说什么就起身离开了。他说现在情况已经结束，处理和清理比报告更重要。”菲利普说着，取下剑、盾和手套，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
“他还说，等事情安顿下来，他会派一辆马车来，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休息一下。我同意了，就回来了。卢斯神父和他一起去了，所以他可以稍后从他那里听到任何剩余的细节。”
“好……那就放心了。”
我连手指都不想动。
伊恩点头时，忒萨娅跳了起来。
“所以，你也要给我们解释一切，对吧？”
“是的。我会详细解释一切——我告诉伯爵的，还有更多的——嗯？”菲利普看到伊恩扔过来的东西时，眼睛一亮——是一瓶酒，来自他的背包。
“谢谢你，大人！我的天，这瓶酒就像是女神赐予的祝福。”菲利普咧嘴笑着说道，忒萨娅和梅芙迅速在他面前坐下，眼睛紧紧盯着酒瓶。
终于可以休息了。
伊恩听着酒瓶打开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马车来的时候叫醒我。”伊恩说道。
菲利普随后的话语成了完美的摇篮曲。
……
德雷诺罗夫的居民虽然习惯了和平，但并不软弱。一些幸存者在城外挖了大坑，其他人则将城内剩余的尸体搬进这些坑里。很快，城墙周围出现了几个装满尸体的大坑，随后被点燃。
刺鼻的烟雾整夜笼罩着城墙外的区域，居民们轮流在烟雾前祈祷，遵循西方的传统，祈愿灵魂回归卢索拉，身体回归卢黛拉。这群人没有参与城市的事务，静静地在附属建筑里休息。
“伯爵有消息传来。”第二天中午刚过，伴随着敲门声，一个声音传来。
“进来。”忒萨娅一直把头枕在夏洛特的肚子上，她迅速坐起来回答道。
新上任的管家礼貌地走了进来。“伯爵请求与您见面，小姐。”
“哦？什么时候……？”
“他说您想什么时候都行。”
“那就告诉他，我们准备好后会立刻过去。”
“是。还有……伯爵也请求伊恩先生陪同您。”
忒萨娅看了一眼躺在对面沙发上的伊恩。伊恩微微点头，她立刻回答道。
“知道了。我们会去的。”
管家礼貌地鞠躬，然后离开了。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忒萨娅咧嘴一笑。“这很好。我希望在离开前能再和他见一面。”
“为什么？”
“我们的马又死了。我注意到伯爵的马还活着。我打算要几匹。”
“……你真是与众不同。”
“聪明，不是吗？”
伊恩以微笑回应。她很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谈判者。考虑到如果没有他们，德雷诺罗夫就会被巨型虚空蝗虫淹没，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如果伯爵也想见伊恩先生，他可能会要求你留下来。至少在他的领地安全之前。”菲利普一边慢慢准备离开，一边补充道。他打算去教堂见卢斯。
“也许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伊恩冷漠地回答，起身换上外衣。
他换衣服时，忒萨娅在梅芙的帮助下整理好头发，把头发扎得整整齐齐。
“帮我看着猫，红头发。”
“我也要去城里，为我们的离开做准备。之后，我会去教堂。”
梅芙的话让忒萨娅皱起了眉头。“那谁来照顾猫？”
“……我来。”夏洛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坐了起来。“卢黛拉的恩泽”从她身上掉到床上。
伊恩调整着衣领，问道：“你能动吗？”
“多亏了你。我还是很虚弱，但半天后就会好的。”
“别逞强了。躺下休息吧，弱者。”忒萨娅责备道，夏洛特则舔了舔嘴唇，走下床。
“我要去洗漱一下，然后休息。你们看起来都很干净，而我却一团糟。”
“记得把圣物加到洗澡水里。最好在洗澡前彻底净化水。还有，告诉他们，要先把水烧开。”
“……好的，我会的。”
在伊恩的建议下，夏洛特迅速捡起散落的石块。这群人开始抓住一切机会洗澡，这是受伊恩的影响。他们可能是这个黑暗时代最干净的流浪者了。
“我很快就回来，所以别因为我走了就哭哦。”忒萨娅向夏洛特挥了挥手，打开门。
伊恩跟在她身后，转身对梅芙说：“我们在教堂见。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去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