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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错误的猎物
秋日的黄昏，津港的天空被染成一片凄迷的橘红。
凉风卷起街道上的落叶，带来一丝入骨的寒意。
放学的钟声余韵未散，明轩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明公馆必经的那条青石巷子里。
两名穿着短褂、看似寻常路人的“暗阁”护卫，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无声地跟在后方。
突然，巷口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女人的尖叫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
一个汉子揪着一个妇人的头发厮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上前查看，另一人则更加警惕地靠近明轩。
就在这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一辆原本停在巷边的骡车车厢帘子猛地掀开！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条沾满迷药的手帕从后方死死捂住了殿后那名护卫的口鼻，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闷哼，便软倒在地。
几乎同时，另一道黑影从墙头翻下，目标直指明轩。
“二少爷小心！”
那名去查看争吵的护卫听到动静，心知中计，怒吼着拔枪回援。但为时已晚——明轩只觉后颈一痛，刺鼻的气味涌入，视线瞬间模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被那人拦腰抱起，迅速塞进了骡车。
“呯！”
护卫开枪示警，骡车却已扬鞭，疯了一般冲出了巷子，混入傍晚的车流中。
护卫追之不及，脸色煞白，毫不犹豫地掏出哨子奋力吹响，尖锐的哨音划破了黄昏的宁静——这是“暗阁”最高级别的遇袭警报。
… … …
明公馆，书房。
壁炉内的火焰噼啪作响。明海刚听完赵飞关于周氏化工后续处理的部分汇报，书房门就被急促地敲响。
“进！”明海沉声道。
一名“暗阁”队员疾步入内，单膝点地，声音带着未能平息的急促：
“阁主！属下失职！二少爷在放学途中遭人绑架！对方手段老辣，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一名兄弟被迷晕，二少爷被掳上一辆骡车，往城西方向去了！”
明海“霍”地站起，周身的气温仿佛瞬间降至冰点。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凝聚起毁灭性的风暴。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动作太快，面孔陌生，但手法像是道上的。”
队员低头，“已发出‘青蚨令’追踪那辆骡车，各路口兄弟正在封锁排查。”
赵飞在一旁立刻补充：
“少爷，我立刻加派人手，全城搜捕！”
明海抬手制止了他，声音冷得像铁：
“对方绑人，必有所求。等他们的条件。”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迅速黯淡下去的天色，背影挺拔却透出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他放在窗棂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在极力控制，计算着每一种可能，以及……该如何让胆敢触碰他逆鳞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书房里的座钟，指针走向晚七点整。
突然，书桌上那部老式拨号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丧钟敲响。
明海缓缓转身，走到桌边，没有立刻去接。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催魂夺魄。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听筒，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我是明海。”
… … …
*裕丰货栈*
“……我是明海。”
电话听筒里传来那个冰冷平静的声音时，蝮蛇竟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但他立刻将这归咎于天气，对着话筒狞笑起来：
“明大少爷，听得出我是谁吗？你弟弟现在就在我手里，好好的，一根汗毛都没少……暂时…”
他使了个眼色。刀疤脸会意，对着被捆在铁管上的明轩的腹部，又是一记沉重的拳击。
“呃！”
明轩的身体痛苦地蜷缩，被堵住的嘴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这声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到了明公馆书房。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但这寂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几秒后，明海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更加缓慢，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们，敢动他一根头发……”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语，却带着一种让人血液冻结的、陈述事实般的恐怖：
“我会把你老母的舌头，用渔钩钉在西开教堂最高的钟楼上。再让你那个在圣功女中念书的宝贝女儿，站在钟楼下面，亲眼看着它风干。”
蝮蛇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握着听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没等他反应过来，明海的声音继续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却蕴含着绝对的权威：
“告诉我是谁指示你们干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黑蛇帮上下，包括你们养在外面的姘头、藏在乡下的私生子，我会一个一个找出来，让你们在咽气之前，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没的。”
蝮蛇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
“明海！你少他妈吓唬人！子时！海河老码头废船厂！你一个人，带着我们要的东西来！不然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说完，他像是怕再听到那恶魔般的声音，猛地撂下了电话。
… … …
明公馆书房。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明海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将那部沉重的老式电话听筒，放回了座机上。那动作里蕴含的冰冷怒意，让旁边的赵飞和林伯都屏住了呼吸。
“查到了？”
明海看向赵飞，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更深处的杀意已然沸腾。
“是，‘青蚨令’已确认位置，城西裕丰货栈。绑匪头目是黑蛇帮的‘蝮蛇’，大约有五六人。”
赵飞立刻汇报。
明海系上黑色风衣的扣子，动作流畅而稳定。
“发‘绝杀令’。目标，黑蛇帮，所有据点，所有人。”
他一边说，一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熟练地检查枪械，插入腰间风衣内侧：
“‘影钉’小组先行潜入裕丰货栈，确保二少爷绝对安全。其余人，外围清场。那个蝮蛇，”
他抬起眼，眸中寒光一闪，“留活口，我要亲自问他，是谁在后面指使他动我明家的人。”
“是！”赵飞凛然应命，转身快步离去部署。他知道，今夜，津港的地下世界，将迎来一场血腥的洗礼。
明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漆黑的夜空。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明轩跪在他书房冰冷的地板上，因他的严苛责罚而隐忍惶恐的眼神。
他对他从不假以辞色，打骂罚跪是家常便饭，他恨其不争，怒其过往，更因他而勾连起诸多复杂的恩怨……
但这绝不意味着，外人可以动他明海划定在羽翼之下的人。
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今夜，他将用血与火，让整个津港都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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