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寒风卷着碎雪。
李泽顾不上用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径直跪倒在阁楼外的空地上。漫天飞雪落在他肩头发梢，他浑然不觉，脸上只剩下深深的悔恨。
他与夜清婉之间发生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安黎出门修炼时，与他擦身而过，投来一个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
李道友啊李道友！你也有今天。不过跟半年前的我比起来，你这大白天还衣衫整齐，可差远咯~
安黎和叶志宏相继下山，空地上只余李泽一人跪在雪中，形单影只。
阁楼上，奥天的房间内。
夜清婉跪在奥天面前，将先前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对于无意中夺走李泽全部修为之事，她内心饱含愧疚，已做好了承受任何责罚的准备。
奥天静静听完，指尖轻敲桌面，缓缓道：“无妨。依你所言，此事错不在你，是那李泽自以为是，咎由自取。”
“多谢门主理解！”夜清婉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按常理，以你的天生欲体加之双修功法，他本该性命不保。如今却只是修为尽失，性命无碍，体魄也无损伤......”奥天微微蹙眉，心中疑窦丛生，甚至对夜清婉所述体质之威能产生了一丝怀疑。
“门主......”夜清婉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奥天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禀门主，先前...行房之时，我感受到李统领体内灵气异常磅礴浑厚，仿佛取之不尽，与...与我过往那郎君截然不同。弟子猜想，或许与他所修炼的功法有关。”
夜清婉的话如同一点星火，瞬间点亮了奥天心中的迷雾。
是了！
当初她选中「浑魔天道」赐予三人修炼，看中的正是其淬炼体魄、夯实根基的奇效，本是为了让他们日后能承受住自己强行给他们提升修为而不至彻底废掉。
如今看来，这部功法的玄妙，远不止于此！竟连天生欲体都无法撼动其根本！
想通此节，奥天眼中掠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唇角勾起：“有趣！当真是有趣！”
一旁静听的奥月再也忍不住，蹙眉不满道：“妹妹！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哪里有趣了？她这体质和功法，比我修炼的魔功还要凶险霸道，险些就取了李泽性命！”
奥天并未理会姐姐的责备，目光灼灼地看向夜清婉：“我倒觉得，你这体质，将来于我们或许大有可为。不过今日之事，除我姐妹二人外，绝不可再入第四人之耳，明白吗？”
拿我当工具？夜清婉心头一凛，面上却恭敬应道：“门主大人放心！弟子绝不会泄露半分！”
“你今日让我对他们所修功法又多了几分了解，当赏！”
奥天起身走到夜清婉面前，运转功法咒灭诀，随即伸出拇指，轻轻按在她的眉心。
一股精纯而霸道的灵气瞬间透入夜清婉体内，强行催动其周身气血与灵气疯狂运转！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她体内灵气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了上百个周天。在这股外力的强行推动下，灵气与肉身以惊人的速度进一步融合。
嗡——
一股属于凝气境初期的灵力波动自夜清婉体内沛然荡开！境界屏障，水到渠成般冲破！
奥天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寻常筑基巅峰欲突破至凝气，至少需闭关苦修三月，女修耗时更久。有我相助，于你不过片刻之功。”
感受着丹田内虽稀薄却更为精纯的灵气，以及周身褪之不去的酥麻快意，夜清婉脸上涌现出难以置信的欣喜，同时对奥天的手段更是敬畏有加。
这就是安护法口中的仙缘吗？竟如此真实而强大！
“多谢门主大人助弟子突破！小女...小女感激不尽！”她深深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日后安心替我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你。”奥天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弟子告退！”
夜清婉恭敬起身，缓缓退出了房间，心里却在想：修炼浑魔天道可以不被我吸死，那么今后修罗门只要广招男修，总有我能看上的，嘿嘿！
待夜清婉离去，奥天拉住姐姐奥月的手，笑道：“姐姐，看来这浑魔天道比我们想的还要强横，连天生欲体都奈何不得。是时候，该给李泽提升修为了。”
奥月自然明白妹妹的意思——先强行提升李泽境界，再由自己施展魔功吞噬。此前迟迟未动手，正是担心三人根基不稳，强行提升会导致他们身心崩溃，彻底废掉。
如今李泽能在夜清婉手中活下来，足以证明浑魔天道已极大改善了他的体质，足以承受接下来的考验。
但奥月心中仍存有一丝不忍：“妹妹，他刚失了修为，心神俱疲，此刻便强行提升，是否太过急切？不如让他再休养几日......”
“诶~姐姐多虑了。”奥天轻笑，指向窗外，“你且看看，他现在正跪在雪地里，求着我给他这个机会呢！这般决心，你看不出吗？”
奥月闻言，立刻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李泽果然依旧笔直地跪在空地中央，任凭寒风凛冽，飞雪扑面，他的身形竟未有半分摇晃，仿佛一尊凝固的冰雕，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
雪地中，李泽的心中已被无尽的悔恨与后怕填满。
他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夜清婉竟身怀比奥月圣女更可怕的吞噬秘法——那令无数大陆男修闻风丧胆的双修邪术！
他此刻才恍然惊觉，当初带回夜清婉时，她交代到一半，门主就突然让他们三个男人出去。原来她后来交代的，竟是如此骇人之事！
门主大人早已知晓一切，却秘而不宣，分明是一场考验！只怪我李泽色令智昏，第一个栽了进去。至于安黎那厮......莫非是圣女大人对他另眼相看，才暗中护着他，未让他接近夜清婉？不，似乎也不尽然......
思绪纷乱如麻，但他大致已想通了些关键问题。
此刻他长跪于此，便是要以最卑微的姿态表明悔过之心，展现最大的诚意。他深信，只要态度足够恳切，门主奥天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为他重塑修为！
......
两个时辰后，阁楼房间内。
奥月见妹妹依旧安然稳坐，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妹妹，你既说要为他提升修为，为何还不动手？外面天寒地冻，他如今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万一......”
躺椅上的奥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姐姐，这才过了半年，你就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我既能掌控安黎的生死，难道还会让李泽真冻死在外面不成？”
奥月一怔，旋即想起旧事，面上掠过一丝赧然：“我...我这不是心急嘛！看你一直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若非近来周边并无强大妖兽踪迹，我早该出去看看安黎和叶志宏的情况了。此刻我还留在这里，本身对他便是在意的，姐姐不必忧心。”
奥月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妹妹身边。
奥天则拉着她的手，继续道：“姐姐，你还是不够了解李泽此人。他能在这冰天雪地中跪足两个时辰纹丝不动，其心志之坚，决心之强，远比当初的安黎高出数倍。”
“那你既知他决心已定，为何不早些下去成全他？”
“姐姐，人家既然有心表现这份诚意，我们便安心看着就好，何必辜负他这番苦心呢？”
“可他会不会因此......”奥月眸中忧色未褪。
“姐姐放心，”奥天脸上浮现出那种奥月越来越熟悉的、带着些许狡黠与掌控一切的笑容，“待会儿我亲自为他提升境界时，他只会更加坚信，此刻跪在这里所展现出的诚意，是多么的明智和值得。”
奥月凝视着妹妹脸上那抹复杂难辨的笑意，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许久后，她才轻叹一声：“妹妹，我总觉得...你的心思愈发深沉老练了，远非我这个姐姐所能及。”
“嘿嘿！”奥天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实践出真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