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推开房门，萧景琰已等在廊下。晨光微熹中，他递来一件粗布衣裳。“城西搜查很严，需要乔装。”
两人扮作进城卖柴的夫妻，混在早市人群里向城西走去。谢昭昭腕间的金纹不再发烫，却隐隐传来细微的悸动，像在指引方向。
“帛书指向的废弃军营就在前面。”萧景琰压低斗笠，“但守卫比预想的要多。”
军营外围站着两排士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谢昭昭注意到他们佩刀上的纹饰与太守府侍卫不同。
“是赵无极的亲兵。”萧景琰声音凝重，“他果然也找到这里了。”
他们绕到军营后方，找到一处破损的围墙。钻进军营后，谢昭昭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废弃的操场上，散落的兵器架排列奇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某种阵法。
“这是前朝的九宫阵。”谢昭昭轻声道，“我曾在古籍上见过。”
萧景琰蹲下检查地面，“这些青砖有反复摩擦的痕迹。”
他撬开几块松动的青砖，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个铁盒，盒中正是半枚虎符和一封密信。
谢昭昭展开密信，脸色渐渐凝重。信上提及“双印合一”需配合凤血金纹，直指她的身世与前朝皇室的关联。更让她心惊的是信末的狼首图腾，与北戎使团的佩饰一模一样。
“北戎也牵扯进来了。”萧景琰皱眉，“事情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就在这时，军营外传来脚步声。萧景琰迅速合上暗格，拉着谢昭昭躲到残破的营帐后。
几个穿着北戎服饰的人走进军营，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他环视四周，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仔细搜，赵相要的东西必须找到。”
谢昭昭与萧景琰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赵无极竟与北戎勾结？
北戎人在军营中翻找许久，最终无功而返。待他们离开，两人才从藏身处出来。
“必须尽快离开。”萧景琰说道，“但虎符不能留在这里。”
谢昭昭却摇头，“不，我们得追查虎符的来源。这半枚虎符能调动前朝旧部，若能找到另外半枚......”
“太危险了。”萧景琰打断她，“赵无极和北戎都在找它。”
“正因为危险，才更不能让它落入他们手中。”谢昭昭握紧虎符，“前朝旧部既然留下这些线索，定有深意。”
他们带着虎符和密信离开军营，回到临时落脚的小院。崔婉儿和慕容轩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你们可算回来了！”崔婉儿迎上来，“太守府贴出告示，全城搜捕前朝余孽。”
慕容轩递上一张告示，“赏金高达千两。看来赵无极是铁了心要找到你们。”
谢昭昭将虎符和密信放在桌上，“我们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崔婉儿看过密信后惊呼：“北戎竟与前朝复国会有勾结？”
“更准确地说，是赵无极借助北戎的力量在寻找前朝遗产。”萧景琰分析道，“这就能解释为何北戎使团会突然来访。”
慕容轩若有所思，“我昨日在茶楼听到几个商人议论，说北戎使团此次带来大量金银，似是要与赵相做什么交易。”
谢昭昭沉思片刻，“我们必须抢在赵无极之前找到另外半枚虎符。既然密信提到双印合一需要凤血金纹，说明这件事与我脱不了干系。”
萧景琰仍想劝阻，“这明显是个陷阱。赵无极故意放出消息，就是要引你上钩。”
“即便是陷阱，也要闯一闯。”谢昭昭站起身，“我的身世与前朝皇室有关，这点已经毋庸置疑。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别无选择。”
崔婉儿担忧地拉住她的手，“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是一个人。”慕容轩突然开口，“我收到家族密信，家父愿意提供帮助。我们慕容家在城西有处别院，或许可以作为临时据点。”
萧景琰看向谢昭昭，“既然你心意已决，我陪你一起。”
四人简单收拾行装，趁夜色转移到慕容家的别院。这处院落位置隐蔽，院墙高深，确实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
安顿好后，谢昭昭独自在房中研究那半枚虎符。虎符由青铜所制，雕刻精细，虎眼处镶嵌着两颗红宝石。她腕间的金纹在虎符靠近时会微微发亮，仿佛在与之呼应。
萧景琰敲门进来，递给她一杯热茶。“还在想虎符的事？”
谢昭昭点头，“我在想另外半枚虎符会在哪里。既然这半枚藏在军营，另外半枚应该也在金陵某处。”
“慕容轩去打探消息了。”萧景琰在她对面坐下，“他说金陵城中有几个前朝老臣的后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萧景琰立即警觉地按住剑柄，示意谢昭昭留在屋内。
来的是慕容轩，他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匆匆进门。
“这位是陈伯，我祖父当年的随从。”慕容轩介绍道，“他知道一些前朝旧事。”
陈伯颤巍巍地行礼，“老奴参见......”
“不必多礼。”谢昭昭扶住他，“陈伯知道这虎符的来历？”
陈伯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老奴父亲留下的笔记。上面记载，前朝覆灭前，皇室将虎符一分为二，半枚交给禁军统领，半枚交给暗卫首领。唯有双印合一，方能调动潜伏各地的旧部。”
谢昭昭与萧景琰对视一眼，“暗卫首领？”
陈伯点头，“暗卫世代守护皇室血脉。据说最后一任暗卫首领带着半枚虎符隐姓埋名，至今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谢昭昭感到腕间金纹一阵灼热。她忽然想起萧景琰的身世——他正是前朝遗孤，被暗卫抚养长大。
萧景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变得复杂。
送走陈伯后，谢昭昭看向萧景琰，“你养父他......”
“他已经过世多年。”萧景琰声音低沉，“临终前，他只说我的身世关乎天下安定，要我守护该守护的人。”
谢昭昭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你才一直保护我？”
萧景琰反握住她的手，“不仅仅因为使命。”
四目相对间，门外突然传来崔婉儿的惊呼。两人立即冲出房间，只见崔婉儿指着院墙，“刚才有人翻墙出去了！”
慕容轩从外面跑进来，“是北戎密探！他们跟踪了我们！”
萧景琰立即追了出去，谢昭昭则拉起崔婉儿和慕容轩，“这里不能待了，快收拾东西。”
就在他们匆忙收拾时，院外传来打斗声。谢昭昭从门缝望去，只见萧景琰正与三个北戎人交手。他剑法凌厉，很快制服了两人，但第三人却趁机射出响箭。
刺耳的哨声响彻夜空。
“他在报信！”慕容轩惊呼。
萧景琰解决最后一人后快步返回，“北戎的援兵很快会到，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谢昭昭却站在原地，目光坚定，“不，我们不能再逃了。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不如趁此机会引蛇出洞。”
“什么意思？”崔婉儿不解。
谢昭昭取出那半枚虎符，“赵无极和北戎都想要这个。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设个局，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会对这虎符感兴趣。”
萧景琰皱眉，“太冒险了。”
“乱世之中，何处不冒险？”谢昭昭看向众人，“慕容轩，能否请你父亲帮忙散布消息，就说前朝虎符明日将在城西古庙现身？”
慕容轩犹豫片刻，最终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待慕容轩离开后，谢昭昭对萧景琰和崔婉儿说道：“明日之局，凶险万分。你们若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崔婉儿握住她的手，“我既然选择追随你，就不会半途而废。”
萧景琰只是默默站到她身侧，用行动表明态度。
谢昭昭感受着腕间金纹传来的暖意，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前朝的秘密、她的身世、虎符的归属，这一切都将在明日见分晓。
夜色渐深，她站在窗前，望着金陵城的万家灯火。这座看似平静的城池，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而明日，她将亲手揭开这乱世的又一层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