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各区域交上来的资料,我都已经认真看过,也包括你们交的初稿。在这里,我需要提出的几点,你们认真记。差距,要认清差距,你们的整体水平比区域人员差。希望你们认清实际情况,多学学那些工作上比自己优秀的人。”。台上周涛厉声厉色说着,挺直着身姿,一只手往前插着腰,仿佛是在扶着腹部,这样做会舒适些,而肚子上凸出的肥肉更抢镜了。
“建议你们看看,学习区域人员的长处。当然我也没有否认全部人,我们部门有的同事做得还是很好,这是事实。这里...”周涛用笔框出显示屏上的部分PPT,随后推了推眼镜,手伸向水杯的方向,未待触及,又收回,开口接着下来的讲述。“这部分是难得的方案构思与PPT设计均佳的作品...像这种......”
“哎,婉心姐,等下失败案例会不会说到我?惨了,我这次好像是逃不过...周经理真严格......”左边位置上的赵筱彤指尖敲了敲我的手臂,低声的说到。惨兮兮的神情,一副在劫难逃的样子。
“嘘,先淡定。”虽然周涛经理现在显然一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评卷的样子,但是卷子还没有发下来,赵筱彤的得分是60分以上也是有可能性,虽然以前失败案例她被说的时候最多。
“接下来,我说一下本部情况。首先讲这份。”
听着周涛提高了音量,看着他挥着笔杆一一点开的文件夹。我心里不由地咯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封面。
“李婉心这份是这次本部门里最好。现在...”
啪啪!啪啪!身旁响起的掌声,是桌子一旁的沈骏第一个人主动鼓掌。哈,真没有想到这么高冷的小青年也赞同周涛的眼光。嗯,收回目光,掩饰了心里刹那间的美滋滋。呃,我这是鱼的记忆吗,前两天还是与姜文峰争吵的惨兮兮,现在周涛的表扬一番又是美滋滋。
“具体看看这些,建议其他人多学习。像这样的配色,这,还有这。在做事之前有想到这款新品的主题色,就想写作文一样,围绕着一个主题中心,做出成品,不出意外是不会次到哪里去。此外,文字,不要给我说什么时尚、什么流行,不要试图挑战视觉,花花绿绿的东西是最冒险、最是不耐看,我已经建议过很多次。”周涛的笔在正打开的另外一份资料上划重点似的,厉声厉色。
“周经理,PPT的主色调一定要跟产品主题色吗?如果其他的颜色更好看呢?没有可选择的余地?”陆红珊脸带着疑问,又似乎试图着争辩。
“主色调一定是产品主题色,不清楚,可以与设计部探讨,或者给设计部建议。不过,能给设计部建议更好看的颜色,在座的各位还需要多努力学习,或许将来还有机会。”周涛向来可不顾面子。
“我有在努力,希望能跟同事们学习。”陆红珊的声音渐到后面渐低,但目光还是在看周涛经理,形势上没有一丝的退怯。
我默默看着陆红珊的脸色沉稳,这姑娘也不简单,周涛这种不给他人面子,批评人的恨劲,换做他人,早就被说得脸红了。
“努力不是用说,用成果证明。此外,工作上不许撒娇。有句话说会撒娇的女人有好命,工作上的撒娇可不见得对你的成果有任何的好处。职场上女性大多是弱者,那女性就更应该自强不息。下次希望看到你们的作品有进步。”
这周经理的死板、冷酷还真没变,对一个新人的不足也是劈头盖脸毫不留情。虽然新人的不足只是短期的问题,不过,我那天的建议,今天看来可没有几条听得进去,所以啊,有时候还是不能太操心、太怜悯,反过来可没人心疼自己。对了,那合同的事还没有跟陆红珊算账,看来我是太仁慈了,如果是故意而为,那免不了下次还挖什么坑等着我。有些人,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每个人都像赵筱彤一样里外如一。
下班,踏出公司大门,想着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当时的我们是不是都太冲动了。想到这些,心情都不好了,摇了摇头,试图甩掉思绪。回头看着公司大门,墙上显眼的几个公司logo大字。大厅的正中间前台,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大理石大长桌,像是一边中括号躺放着,两个边角上各放着一拳头大小的淡黄色的玉质蟾蜍。前台的两边是暗红色的木墙,被设计成博物架的样式,上面摆着框起来的证书、奖杯。周边的装饰灯照射出淡黄色或者绿色的光。框架里的小盆植物在灯光的照射下,增添几分醒目的绿意。大厅里的几盆绿萝,绿油油、一尘不染的样子,一切与初来时一般。有些为难,昨天的事不会影响到工作吧?或许是我想的太多,总是患得患失,姜文峰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希望如此。唉,真卑微。这几天,真是有喜有忧。
走出大厦,穿过往来又密集的行人,下班的人,一天的劳累几丝挂在面庞。陌生人的匆匆一瞥,又远去,各自淹没在人海中。搭乘地铁,望着窗外恢朦的天空,一幢幢高耸的建筑物突然跳到视野里,又窜到后方,远去,不见了。车厢里,默然的安静。想起周末没有打电话给家里,再不打电话,保不准晚上就被电话轰炸了。
“妈,在忙嘛呢?”
“心心,这么早电话,今天星期六了?”电话那头老妈诧异的问道,说话间伴着“梆梆”的响声。
呃,这是快吗?都下个周二了,还好老妈反应的慢。“周二了呢。周末呢,有点忙,手机学习着课程,晚了就睡着了。”
好吧,撒谎的时候就拿学习当借口,罪恶感呢。
“刚猪食拌好了,正准备去后房喂呢。心心,你干妈说趁着开春,要去羊角儿坡下面那块地种什么花。什么花,我是说不上名。羊角儿坡,三叔公今年不种那块地,你干妈说怪可惜,说那地种花好好的。对啊,我也去。”说话间伴着“梆梆”的响声。
“噗,干妈年轻时爱就种些个花花草草。哈哈,妈你凑什么热闹,种花?会种吗?你种来干嘛?”不会吧,怎么老妈迷上种花了,这么神奇,干妈是给她种了什么蛊,下次我回去得好好问问。
呜呜!手机显示来电。姜文峰?!这...赶紧按掉,继续接着听妈妈那边的话语。
“这...依葫芦画瓢,又不是傻大个,怎滴不会,去学嘛。你干妈说了,等花长好了、开了,拿干花给你做个枕头。一听着这话,你是我亲姑娘,我能不跟着去嘛!我想呢,顺便把你妹妹那份也捎上,一起、干脆把那块地都翻了,也不多多少活,到时候全部种上花。等会儿喂完猪,我就上你干妈那,去泡花种子,明天带去种,今天地翻好啦。”
“妈,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去干妈家吧。不说了,我准备下车。安全,是啊,我注意着呢,没有一直看手机,没有不看路。哦,这样。挂了啊!”真是的,生个孩子,养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操心。该不会等我七老八十了,还是这样吧,那岂不是幸福的小老太太,妈妈就是唠叨的老老太太。想着我老了以后,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再面对两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的画面,不由地心里狂笑。
手机提示短讯,姜文峰。“婉心,前面我语气太凶,虽然是对事不对人,但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低眉迟疑,又将手机按黑,放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