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的十字路口，车流如织，空气因尾气和暑热而微微扭曲。南北向的红灯亮起，长长的车龙缓缓停下。
排在直行车道中间的一辆黑色SUV里，司机老王正烦躁地听着交通台的路况播报，又是全线飘红。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一辆涂装醒目、顶灯旋转、警笛呼啸的警用巡逻车，正从后方快速接近，显然正在执行紧急任务。
警车被堵在了车流中，无法前进，急促的警笛声变得有些焦躁，像是在催促。
老王前面的几辆车，都尽可能地向两侧偏转，艰难地让出了一点缝隙，但空间依然不够警车通过。
轮到老王了。他看了一眼右侧，非机动车道上也有电动车穿梭，空间狭小。他又看了一眼左侧，对向车道车流密集。
“妈的，怎么让？”老王嘟囔了一句，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逆反心理，“天天让让让！老子也急着回家呢！这么大阵仗，谁知道真的假的？说不定又是哪个领导赶着开会呢？”
这种念头一起，再加上天气炎热、堵车心焦，他产生了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他非但没有尝试让行，反而故意将车在车道里停得笔直，甚至微微向前顶了一点，把前面车让出的那一点点空隙也给堵死了。
后面警车的警笛声变得更加尖锐急促，甚至短暂地切换成了更加刺耳的爆破音，显然是前方交警在严厉催促。
老王听着那刺耳的警笛，反而冷笑一声，双手抱胸，往后座一靠，甚至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心里暗道：‘催什么催！有本事你就飞过去！反正一两分钟算了，我就停这了，没关系，有种你就撞我吧！’
他笃定警察不敢真的撞他。
警车里的交警显然也没料到会遇到这种硬茬。警笛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身影快步跑了上来——正是王攻全。
王攻全跑到老王的车窗边，用力敲打玻璃，脸色因为愤怒和急切而涨红：“师傅！让一下！执行任务！快让开！”
老王慢悠悠地降下车窗，一股热浪和噪音涌进来，他故作不耐烦地说：“让？往哪让啊？没看两边都没地方吗？你们这警车能飞啊？”
王攻全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前方：“前面车都让了！你往前靠一点，往右借一点非机动车道空间，我们就能过去！快点！有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谁不紧急啊？我回家给孩子做饭也紧急！”老王翻了个白眼，干脆熄了火，“我这车技不好，乱动刮了蹭了算谁的？你们警察负责啊？”
这就是赤裸裸的胡搅蛮缠了！
王攻全眼看沟通无效，时间一秒秒流逝，他猛地记下车牌，对着肩头的对讲机吼道：“指挥中心！建设人民路口！车牌卯B-XXX黑色SUV，故意阻碍执行紧急任务的警车通行！ 请求记录并通知下一路口拦截！我们尝试其他方式通过！”
说完，他不再理会老王，跑回警车。警车开始艰难地尝试向后倒车，寻找其他极其有限的空隙。
老王看着警车狼狈倒车的样子，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觉得自己“赢”了。
然而，他这份得意并没持续多久。
几分钟后，绿灯亮起，车流缓缓启动。老王刚开出路口，就被前方路口提前接到通知设卡的两名交警示意靠边停车。
老王不耐烦地停下车：“又怎么了？”
一名交警敬了个礼，表情严肃：“先生，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条第一款第二项和第四项，您因阻碍执行紧急任务的消防车、救护车、工程抢险车、警车等车辆通行的行为，现对您处以警告并处二百元罚款；情节严重的，可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请您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老王傻眼了：“我……我什么时候阻碍了？我就是没地方让！”
交警指了指身后刚刚跟上来、停在旁边的警车（王攻全他们已经从另一条路绕了过来）：“后方执勤民警执法记录仪已全程记录。您在有条件部分让行的情况下，拒不配合，言语挑衅，已构成故意阻碍。请配合处理。”
老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看着那张罚单，又看看周围其他车主投来的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目光，刚才那点得意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懊悔和尴尬。
警车里，柯玥冷冷地看了一眼窗外那张懊丧的脸，对王攻全说：“记录一下，事后将情况通报其所在单位或社区。这种对规则毫无敬畏、对生命缺乏尊重的人，需要更深刻的教育。”
警车再次拉响警笛，汇入车流，继续执行它们被延误的任务。
而老王则为自己那几分钟愚蠢的“坚持”，付出了罚款和当众丢脸的代价。
在卯林镇，法律的权威或许有时会因各种原因显得模糊，但当它真正显现时，绝不会向任何无理和傲慢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