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口检查点的紧绷和建设路的乌龙闹剧刚刚暂告一段落,卯林镇仿佛陷入一种虚假的平静。但这份平静,很快被对讲机里传来的一声近乎破音的惊呼彻底撕碎: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疯狂车辆!疯狂车辆!一辆黑色本田思域,车牌尾号…尾号738!正在人民路上由东向西狂飙!速度…速度估计超过170公里每小时!完全无视红灯!多次险些撞车!车内司机状态极度异常,像是在…像是在剧烈抽搐摇头!请求立刻拦截!重复,请求立刻拦截!极度危险!”
170公里每小时!在限速60的城区道路上!这简直是在开飞机!
所有听到通报的交警,心脏都猛地一揪。
柯玥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抓起车钥匙就冲向门外:“位置?!”
“人民路西段!刚闯过中兴路口红灯!正在向西延线方向冲去!”对讲机里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所有附近单位!设置路障!清空车道!注意自身安全!非必要不正面拦截!”柯玥的声音冷得像冰,但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力。她深知,以这个速度,任何轻微的碰撞都可能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王攻全、陈恄等人也立刻行动起来,警车呼啸着从各个方向试图包抄过去。
柯玥跳上警车,油门踩死,引擎发出怒吼,朝着人民路方向疾驰。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异常亢奋、摇头晃脑、极度危险的高速驾驶……这症状,和她之前隐约听说过的、在卯林镇某些地下酒吧里流传的一种新型“东西”的描述,对上了号!
那种掺了料的、“喝完了以后人会变得摇头晃脑,就好像跟吸了一样”的奶茶粉!
她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是那种东西,司机的意识已经不清,完全处于幻觉和极度亢奋状态,根本不可能理智停车!
通过沿途监控和同事不断报告的位置,柯玥很快咬住了那辆黑色思域的尾巴。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辆像黑色幽灵一样在车流中疯狂穿梭的车辆!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黑色闪电,不断强行超车、闯红灯、逆行,所过之处一片刺耳的急刹车声和惊恐的喇叭声!
柯玥甚至能透过对方的后窗,模糊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不断剧烈晃动、如同触电般摇摆的脑袋!
“疯子!真是个疯子!”坐在副驾的王攻全脸色发白,死死抓住扶手。
警车拉响了最高等级的警笛,但前面的思域毫无反应,甚至因为警笛的刺激,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
“不能跟太近!他会把我们也带进事故里!”柯玥冷静地判断着,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追踪距离,同时不断呼叫前方路口同事进行交通管制,尽可能清空道路。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在卯林镇的街道上演。
终于,前方传来消息:西延线路口已经用多重破胎器和重型车辆设置了多重路障,车道基本清空!
黑色思域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毫无减速迹象,直直地冲向那片死亡陷阱!
“准备好!他要撞了!”柯玥厉声警告。
就在所有人以为即将发生剧烈碰撞的瞬间——
那辆黑色思域的车身,突然开始了一种极其诡异、高频的左右扭动!仿佛是司机在无意识地疯狂来回打方向盘!
砰!砰!砰!哐啷——!
车辆先是右侧车头狠狠撞上了路边的隔离墩,然后整个车身失控地腾空翻转!带着巨大的动量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在空中翻滚了整整一圈半!零件、玻璃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溅!
最后,它底朝天地重重砸落在路中央,滑行出几十米远,撞塌了一排道路施工的围挡,才终于停了下来。
车体已经完全变形,像一团被揉碎的废铁,浓烟从引擎盖下冒出。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救援人员冒着车辆可能起火爆炸的风险,强行破拆变形的车体,将那个早已失去知觉、浑身是血、但身体似乎还在无意识抽搐的司机拖了出来,紧急送往医院。
柯玥站在一片狼藉的现场,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烧焦味和一种奇怪的、甜腻腻的粉末味道——是从撞碎的车辆内部飘散出来的。
一个证物袋被递到她面前,里面是从驾驶座脚下找到的一个小巧的、印着卡通奶茶图案的密封袋,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
法医初步检查了司机的体征,对柯玥摇了摇头:“瞳孔扩散,心率爆表,神经性过度兴奋症状……典型的新型合成毒品反应,和他血液里可能残留的东西吻合。”
王攻全看着那袋“奶茶粉”,又看看那堆废铁,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轮胎:“妈的!就是这玩意儿?!”
陈恄脸色惨白,他看着那袋看似无害的“奶茶粉”,又想起几个小时前在加油站,那辆装着“普通奶茶粉”的小货车,和那个憨厚笑着的司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柯玥握紧了那袋证据,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酒吧里流行的“奶茶粉”……高速路口那辆轻描淡写运着“普通奶茶粉”的小货车……以及眼前这堆扭曲的金属和一条可能逝去的生命……
线索,似乎终于开始连接起来。
但这连接的代价,太过惨烈。
黎明前的卯林镇,被一层新的、更加致命的阴霾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