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道：“是了，别人长进再大，哪有自己长进好。”说罢，又问道：“你这回又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能来的。”
李允然道：“是我娘和二哥来了。”
柳惜见奇道：“那你怎不陪着他们去，反跑这里来。”
李允然道：“哎呀，是我娘想到这里上香，叫我和二哥跟她一同来，我也正好能来瞧你。”
柳惜见道：“原来是这样。”
李允然道：“是啊，上了香我娘还和住持在说话呢，我二哥在庵外面等咱们。”
柳惜见道：“你可和你娘说了你过来我这儿，不然一会儿她找你呢。”
李允然道：“我说了。”一面说话，一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道：“师姐，这是卫师姐让我带来给你的，说是九娘的信。”
柳惜见接过，打开来瞧，信中所写，乃是说九娘夫妇前往桃州去接孙红和小青母女，但孙红在张勤家住得惯了，不愿随他们到宁州。小青虽有到宁州之意，但为孙红所阻，九娘夫妇相劝不下，又不能叫人家母女二人分离，便未将小青带到宁州。
柳惜见阅毕，将信收起，李允然问道：“说的什么？”
柳惜见道：“我托九娘他们把小青母女接到宁州，可小青母亲不愿，九娘他们便没能把人带回宁州，为这写信来与我说呢。”
李允然一手托腮，道：“我还以为是说茶行的事呢。”
柳惜见道：“茶行有什么事？”
李允然迟疑片刻，道：“师姐，你这阵子在庵里，不知道，汤师姐想要把茶行和矿上你那两分利收回来，只是庄主和夫人不让，我还道九娘为这事和汤师姐闹了，特特送信来给你呢。”
柳惜见道：“收回来，是收归庄上么？”
李允然道：“是啊。”又道：“不过你放心，庄主和夫人说，这两份产业是你做起来的，那些利是他们许给你的，还是给你，没听汤师姐的。”
柳惜见道：“允然，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李允然道：“是袁师姐问师父了，我在门外听到的。”
柳惜见暗道：“袁百卉？”口上问道：“袁师姐怎会知道？”
李允然道：“上回去天明寺两个多月里，咱们女弟子的事都是汤师姐管的，除了汤师姐，余的弟子里便是袁师姐最稳重，庄主便让袁师姐帮着汤师姐料理事务，那趟回来，她们两个便比从前要好了，袁师姐是从汤师姐那里知道的。”
柳惜见思索半晌，道：“袁师姐知道，那怎么又会去问师伯？”
李允然道：“因汤师姐提起收回你手上几分利的事，庄主并没当面答复汤师姐，庄主平日里有事又是找师父商量的，大约是汤师姐提过收回你分利的事后，庄主去找我师父商量过，我听口气，那日袁师姐倒是替汤师姐打听庄主裁处意思的。”
柳惜见道：“袁师姐当时如何问师伯的，师妹你可知道？”
李允然道：“怎么不知，当时师姐问师父说‘师父，柳师妹手上的分利，茶行两成，矿上两成，每月便刨去了庄上不少钱，历代来没有哪一个弟子敢如此与庄上争利，因此……因此才想要收回这几分利，师父，庄主那里，是怎么想的。’”
柳惜见道：“那师伯如何答她呢。”
李允然道：“师父说，让师姐别管这事。再后来，我便听单师妹说，庄主和夫人没答应汤师姐说的收回你手上四分利的事，又不知夫人和汤师姐说了什么，反正汤师姐闷闷不乐了好几日。”
柳惜见道：“你都知道的了，那这事，庄上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吧。”
李允然点点头，道：“好些人都在私底下说呢。”
柳惜见不由得叹了一气，又道：“惊雾怎么样了？”
李允然道：“师姐，你一点都不担心么，汤师姐，她……她想和你争。”
柳惜见笑道：“哪里的人不争呀，她爱争便争吧。”
李允然道：“你怎地一点也不急呢，卫师姐也很替你急呢。”
柳惜见听罢，道：“允然，我不急，你和师姐也别替我着急，你们哪，好好练功便是了，我这里的事，真到了要发作那一日，我自个儿处置。如今既还没到时候，你们也别多言，省得到时给人记恨上了。”
李允然默言半晌，道：“我晓得了。”
柳惜见道：“你还没说，惊雾如何了？”
李允然道：“这阵子都忙着练剑，她累坏了，也没功夫再学字。旁的倒也还好，有咱们呢，她也吃不了亏。”
柳惜见道：“照你们说的那样练功法子，着实够折腾的。”
李允然道：“可不是，如今大家伙都没个笑脸，欢喜得起来的，也就是本来武功不错的几个师兄弟师姐妹。”
柳惜见道：“都有谁？”
李允然道：“常大师兄，常二师兄，汤师姐、卫师姐、袁师姐、连师兄、莫师兄、单师妹、董师姐……哇，这样子数来，也还是不少，当然，还有我方师兄。”说着，又叹息道：“只可惜了我陶师兄，腿那样了，不然，定也在这些人里头。”
柳惜见心下也是黯然，道：“好好教导惊雾吧，让这孩子，给陶师兄争争脸。”
李允然道：“便都是这么想的，师父日日督导她练功，倒是陶师兄会心疼弟子，不让师父逼那么紧。”
柳惜见道：“其实练功哪有不累的，只是凡事有度，过头了也不成呀。”
李允然噘着小嘴道：“要是你在庄里就好了，能给咱们去说这话，求求情，让庄主莫要这样严苛。”
柳惜见道：“我可不敢。”
李允然忽然拉住柳惜见手，道：“师姐，我二哥想见见你，他在庵外头等着呢，你去会一会他吧。”
柳惜见道：“他见我做什么？”
李允然道：“说是上回相见，你救了他，他还没向你道过谢呢，想要当面向你谢过。”
柳惜见暗道：“他没道过谢么？”事过几月，详情她也不记得了，但人却是不想去见的，便说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咱们恪守之训，你叫你二哥别记在心上。见怕是没功夫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师祖那里受训呢。”
李允然道：“这样啊，那可惜了，没事，我去与二哥说便是。”
柳惜见道：“是了，你来了，顺便帮我扫了这块地。”一面说，一面把扫帚递给她。
李允然道：“不是吧，我本就是为了躲懒才来你这的，你还要使唤我干活计。”
柳惜见道：“少说话，这个比练功轻松了多少，你还是能躲懒的，快！”
李允然一头埋怨，却还是提了扫帚给柳惜见扫地。
柳惜见道：“李师妹，我卫师姐呢，她近来可好？”
李允然道：“她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也常常念着你，我还有些不明白，卫师姐有几次和庄主说想要来瞧瞧你，可庄主都没答应，哎，不过见一面，能耽误什么呀，庄主也真是不近人情。”
柳惜见道：“我也念着她呀。”
李允然将扫帚往地上一拄，道：“那你便不念着我么？”
柳惜见道：“不念，你这小丫头话多，我耳朵受不了。”
李允然笑着将扫帚撂下，凑近柳惜见耳边，大声道：“我还真就要叫你耳朵更难受。”便提了声在柳惜见耳畔叫嚷，柳惜见捂了双耳闪避，二人打闹，又将扫归一处的落叶踢得满地四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