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渡言微愠,道:“那火蛟龙难取,若是霏儿以内力也能助珍儿驱寒,你为何不直接言明,反说要去取那火蛟龙,如此舍易求难,把霏儿逼得自伤。”言罢又觉是自己无能,才致白珍受伤,又带累柳惜见,心下暗愧。
展泉山回道:“不过是想瞧瞧,常泽对她这个徒弟,到底有多看重,凭她开口,能不能和常泽求得那药,若是不能,再与她说别的法子,谁知她这样急,便自个儿伤了自个儿。”
龚霜纨道:“人命的事,展大哥,你怎可儿戏。”
廉孤飞道:“我会救珍儿就是了。”言罢,看瞧柳惜见,道:“哼哼,瞧你柳惜见都不敢开口和常泽要那药,柳惜见,看来你这弟子,在万古山庄,也不过如此。”
柳惜见冷笑道:“我处境不好,展大侠你便高抬贵手,别来与我添乱了。”
展泉山似笑非笑瞧着她,梅渡言见那神情,立时走上前,挡住柳惜见,展泉山神色陡冷,梅渡言道:“展大侠,这回珍儿的伤,叫你费心了,晚辈在此谢过。”说着便向他作了一揖。
展泉山道:“我是瞧在龚夫人的面上。”
梅渡言道:“该谢的还是谢了好。”言罢,又转了对龚霜纨道:“姑姑,珍儿身子好了,我想带她走了,咱们……咱们便在此与你作别吧。”
辞离一事,梅渡言此前从未对白珍说过,白珍也知定是梅渡言知晓了展泉山对柳惜见别有心思,而梅渡言心向柳惜见,不愿再与展泉山多有往来。于她而言,展泉山、柳惜见都对她有恩,她薄待了哪一个都难安,但转念思及,自己此生是跟定了梅渡言,自必要以他为先,也去向展泉山行礼拜别。
展泉山道:“珍儿,往后小心,莫再受这样子重的伤了。”
白珍道:“是。”当下又去到龚霜纨身前,拜了一拜,道:“姑姑,珍儿要走了,你……你多保重。”
龚霜纨轻轻抚上她脸,道:“你可要记得来瞧我。”
白珍含泪点头,又伸臂去抱龚霜纨,她二人情如母女,这时分别,自是不舍,梅渡言知此行草率,但一想柳惜见身处狼口,便不能再与展泉山平心相处,离去念头甚坚。
柳惜见也知梅、白二人此举是为自己,她独身应对外事多年,此刻得人记念,亦是感动。只是是何人助展泉山恢复武功的,她尚有疑,思想一阵,悄悄把高山叫了出去,偷偷问道:“高大哥,展大侠的武功是如何恢复的?”
高山道:“师父不让我对你们说,连龚夫人都不知道呢。”
柳惜见道:“龚夫人他也瞒着?”
高山道:“是啊。”
柳惜见思想道:“那那夜龚霜纨与我说的,便是真的了,她也是给姓展的利用的?”
高山道:“柳姑娘,师父处处记着你,你干嘛要伤他?”
柳惜见听得此言,又是觉奇,不是展泉山想方设法要自己伤他的么,但当下也不想理会这一层,只心系另一桩事,便欲套一套高山的话,遂问道:“高山,展大侠怎样恢复武功的,只怕你也不知道吧。”
高山急道:“怎么不知道,那日还是我陪师父去的。”
柳惜见道:“那你倒是说说,展大侠武功怎样回来的。”
高山道:“师父不让说。”
柳惜见道:“不说,你不说便以为我不晓得了,不就是个奇人给了他一部神书,他练了后便有了武功了么。”
高山急道:“才不是,你才不知道呢,分明是……”
话到此处,展泉山从树丛后转出来,道:“高山!”高山缩了缩肩,便住了口。
柳惜见微微蹙眉,心道:“好哇,被我打了一掌,这会儿步子都这样轻了,我竟听不出你在后头了,展泉山,你当真厉害。”她气得咬牙,展泉山负手而来,道:“柳惜见,别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便欺负老实人。”
柳惜见道:“你也算不上老实人吧。”
展泉山道:“别装蒜,我说的是高山。”
柳惜见道:“和他说几句话就是欺负了?”
展泉山道:“你有什么,问我便是。”
柳惜见道:“好,你说有人给你传渡内力,你武功才恢复的,这人是谁?”
展泉山道:“这不能与你说。”
柳惜见笑道:“那你还叫我问呢。”
展泉山道:“我又没说我会答你。”
柳惜见道:“那人修习的什么内功,能叫你中火毒。”
展泉山不言,柳惜见冷笑一声,忽然飞足踢在展泉山腰上,展泉立足不稳,栽进树丛中去。
高山惊呼一声,忙抢去扶起,展泉山怒道:“柳惜见,你做什么?”
柳惜见道:“方才你还踢我呢,我还了给你呀。”
说着,梅渡言、白珍、龚霜纨三人也出了来,白珍看柳、展二人动起手,只怕又闹得难以收拾,便道:“姑姑,你去劝一劝展伯伯,我去劝柳姑娘。”
龚霜纨道:“没什么好劝的,以为自己是水那个实则是鱼,鱼还能拿水怎样,他离得了水么。”
这话说的虽轻,但展泉山此时内力大涨,已给听了去,只暗想:“霜纨如何会知道?”
柳惜见也在纳闷,但随即瞥见高山,心下明白,不再多问。
梅渡言携了白珍的手,道:“霏儿,咱们要走了,你也回去把,不然给寺里的人知觉了你出来,事可大了。”
柳惜见道:“是,我与你们一同下山。”
柳惜见与高山、龚霜纨招呼过,便与梅、白二人一同走了。
龚霜纨见几人走得不见影,便坐了在地上,她素来爱洁,这直坐于地的举止展泉山从未见过,以为她身子不好,过去问道:“你哪里不好么?”
龚霜纨轻轻叹了口气,道:“明日我也回合家口去了。”
展泉山愣了片时,道:“让高山送你回去。”
龚霜纨抬眸瞧了瞧他,道:“我虽不似你纵横江湖,却也出过门,晓得如何赶路如何投宿,不劳你费心了。”
展泉山扶了她起来,道:“那我送你回去。”
龚霜纨甩脱他手,道:“不必,我自个儿能回去。”言罢便也要往山下走。
展泉山看她真是有了气,跟了上去,温言道:“你一个赶路,我怎么放心。”
龚霜纨道:“回来时还是我带你回来的,我回去自也能回去。”
展泉山道:“我知道龚姑娘能干,只是你照顾我这些时日,我也想给你效力呀。”他一路喋喋不休,龚霜纨气也渐渐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