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热乎乎的甜豆花…”
回府的路上,经过集市时,孟欢长在马车内听见了小贩的叫卖声,自她离了煜寒王府后便再未享用过她曾经最爱的甜豆花,孟良一眼便看穿了孟欢长的心思,随后便命人停下马车去将那甜豆花买了回来。
“尝尝吧!不知是否还是从前的味道!”
“多谢王爷!”
孟欢长接过孟良递来的豆花,用羹匙舀了一大块放在口中,豆子的香味瞬间弥漫在口中,此刻她的脑海中全都是曾经与孟良一同享用甜豆花的场景,从前她竟不知,自己与孟良间还有如豆花般香甜的回忆。
“王爷,这豆花果然还如从前那般香甜可口,我可不可以再要一碗!”
孟良看着孟欢长仅仅因一碗豆花便如此满足,他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这碗也给你吧!”
“王爷怎么不动呢?我记得从前王爷每次都要与我争抢的!今日是没有胃口吗?”
“其实我从不喜食豆类的吃食,总觉得有股子怪味,从前皆因你喜欢,我便想着要尝试接受你喜欢之物,所以,即便不喜,我也还是想要与你争抢,不过是为了讨你欢心罢了!”
“那现下…”
其实孟良已经言明,从前他不过是为了讨孟欢长欢心才会做些违背心意之事,可今时不同往日,眼前之人已非昔日良人,这甜豆花自然也就没了任何滋味。
“现下…这豆花太苦了,本王食不下咽!还是你一人慢慢享用吧!”
孟欢长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似乎过于草率了,她真的将孟良伤的太深了!自己当初执意假死逃离,带走的不只是与孟良间的情份,更带走了孟良此生的欢愉…
孟良二人刚一回府便见到了一早等在府内的婻荞夫妇,婻荞实在是放心不下,生怕孟良会为难孟欢长,更怕章采捷会仗着王妃的身份处处给孟欢长使绊子,她定要亲眼来看看孟欢长在王府的日子过的如何。
孙英奇不放心婻荞一人前来,他了解孟良的性情,这些年来,孟良心中的苦在重遇孟欢长的那一刻全部发酵成了恨,如今的他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为了婻荞的安危着想,他只好借口汇报公务跟了过来。
“公主,你这脸是怎么了?”
虽说孟欢长已经涂了药膏,这脸上的红肿也褪去了大半,加上她又施了厚重的脂粉,外人可能瞧不出什么来,可婻荞心细如尘,又是侍婢出身,一眼便瞧出了异样之处,她看得出来孟欢长定是受了责罚。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王爷已经赐了药,现下已无大碍!”
“怎么?孙将军今日是与夫人一同来本王府上兴师问罪的吗?”
“王爷多虑了!是内子不懂事,言语失了分寸,还请王爷赎罪!”
孙英奇见孟良不悦赶紧以眼神示意婻荞向孟良赔罪。
“妾身并无顶撞王爷之意,妾身只是心疼公主,公主在外吃了不少苦,如今已然归来,还请王爷怜惜!”
婻荞的话不但没有缓解孟良的怒气,反倒彻底惹怒了他。
“怜惜?你要本王如何怜惜她?还有,本王要提醒将军夫人,你口中的公主早就是个死人了!她不过是本王从彦家带回的侍女罢了!”
“侍女?”
孟良的话令婻荞大吃了一惊,她从没想过,孟良千辛万苦的将孟欢长寻回只为了让她成为其身边的侍女,这对孟欢长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羞辱,她刚想与孟良分辩几句,便被孙英奇给拦住了。
“王爷,属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向王爷汇报,不知王爷可方便?”
“孙将军随本王前去书房说话吧!”
“是!”
孙英奇引开孟良是为了给婻荞与孟欢长二人创造时机说些体己话。
“孙将军今日因何前来本王心中自是有数,本王既已答应了她不再追究你夫妻二人的欺瞒之罪,便不会将婻荞怎样!你可以放心!”
见孟良如此坦言,孙英奇也就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了。
“王爷,属下不止是担心婻荞的安危,属下更担心您!”
“本王无恙,无须孙将军记挂!”
“王爷,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怎会不知王爷对公主用情至深,当初属下与婻荞助公主脱身并欺瞒王爷多年,属实罪不可恕,但王爷您可曾想过,这些年痛苦的不只您一人,公主她的心中又何曾好受过,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属下看的出,她的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过您,只是当初曦紫夫人的死令她伤心欲绝无法再与您日日相对,无奈下才选择了诈死,实属情有可原!”
“她情有可原?那我呢?当初之事,你最清楚,我并没有真的要取曦紫的性命,我只是要以她做饵,摧毁竹汉夏与言孝虎的同盟,从头至尾我要杀的都是竹汉夏,此人祸国殃民,断留不得!”
“属下自然知晓王爷绝非狠心之人,许多事,王爷都是为了蜀国不得已而为之,可人海茫茫,您能与公主再次巧遇,这乃是天赐的良机,是您二人的缘分未尽,与其苦苦相逼,互相折磨,您何不珍惜这天赐的缘分呢!”
孙英奇的话戳到了孟良的心窝里,他整日的折磨孟欢长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解心中的怨气嘛?可见她难过痛苦,孟良的心中比她还要疼痛百倍…
婻荞见孙英奇顺利将孟良支走,便趁机向孟欢长说出了他夫妻二人为其所想的权宜之计。
“公主,婻荞知道今日王爷带您入宫去见了大王,这对公主来说可是绝佳的转机!”
“转机?婻荞,你这话是何意?”
“公主,大王如今已然亲政,无须事事向王爷请示,您只要看准时机请求大王替您做主与王爷和离,如此您便可名正言顺的脱离王爷的魔掌,以后再无须惧怕他的威胁,更无须再躲藏度日,有大王替您撑腰,王爷是不敢将你怎样的!”
许是被愧疚蒙蔽了双眼,孟欢长从未想过借由若璧之手名正言顺的与孟良撇清关系!
“可大王今日还要我与丞相之女同为平妻,他怎会为我做主与王爷和离呢!”
“公主,您大可对大王谎称您因落胎而伤了身子,无法再替王爷孕育子嗣,和离之事全属无奈之举,若继续留在王爷身边,王爷定会因您而冷落丞相之女,为了王爷后继有人,请大王赐您二人和离,到时您便可堂堂正正的离开这煜寒王府!”
“可如此一来,孟良就会放过我吗?以他的性子,岂会如此轻易的就善罢甘休!”
“我的好公主,你管他罢不罢休,眼下你先保住性命要紧,我看王爷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将你给生吞活剥了,这次只是掌嘴,下次难保他会做出何种疯狂之举,有了大王的旨意,他再不愿,也不敢轻易对您动手!”
“我考虑下吧!”
“公主,还考虑什么呀!这是您逃离王府唯一的机会了!您只要寻得合适的机会向大王开口便是!”
“好…”
孟欢长知道婻荞都是为了她好,可婻荞不懂,若是她再一次狠心离开孟良,他怕是会真的发疯,若得大王的允准,孟良自是无法再以他人的性命相威胁,可孟欢长怕的是他会做出伤害自己之事。
陪在孟良身边的这段时日,孟欢长发现孟良夜夜都会被噩梦所惊醒,进食时手腕时常会发抖,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孟良弯弓射箭了,从前他为了增进箭术经常会在院内勤加练习,可自打孟欢长归来后再未见他碰过弓弩,这也令她很是费解,若她在此时求得大王的恩准离开王府,那孟良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