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殿焚空，禁地玄蛟
当青城宗宗主李墨阳带着一众面色铁青的长老风驰电掣般赶回青王峰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金丹修士们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遍体生寒。
青王峰顶，那座象征着青城宗数百年辉煌与无上权威的青王殿……没了。
原地只余下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巨大陷坑，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寒光。陷坑之内，万物皆无，仿佛被某种力量直接从物质层面上彻底抹除，连一丝一毫的尘埃都未曾留下。曾经仙乐缭绕、宝光隐隐的殿堂，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虚无。
更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以陷坑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的所有建筑、草木、乃至青石板，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与焦黑。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幽蓝色余烬，它们无声地燃烧着，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恐怖的力量。
“殿……殿呢？！”一位长老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用无数天材地宝、请动数位阵法大师耗费三十年光阴才建成的青王殿啊！怎么就……就这么没了？
“林——烬——！”李墨阳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根根暴起，一股属于元婴期大圆满的恐怖威压瞬间席卷全场，震得周围山石滚落，林木倒伏。他修道数百年，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这不仅仅是损失一座宫殿，这是对整个青城宗宗威的狠狠践踏！如果传出去，青城宗还如何在修行界立足？
赵奢更是脸色惨白如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曾经被他不屑一顾，像死狗一样踩在脚下的林家废物，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这哪里是什么魔功，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神技，或者……更加邪恶的力量！
“所有长老，封锁全宗！开启‘搜天索地大阵’！就算将青芒界翻过来，也要把林烬给我找出来！碎！尸！万！段！”李墨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
“是！”幸存的青城宗修士们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知道，宗主这次是动了真怒，若不能将林烬挫骨扬灰，青城宗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青王峰的混乱与青城宗高层的暴怒，如同风暴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宗门。而制造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烬，此刻却早已远离风暴中心，如一道真正的幽影，潜入了青城宗最神秘、最凶险的禁地——葬剑渊。
葬剑渊，位于青城宗后山深处，终年笼罩在化不开的浓稠灰雾之中，据说埋葬着青城宗历代强者的遗骸与佩剑，也封印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古老存在。寻常弟子，擅自靠近者，死。即便是长老，也需宗主特许，方可进入。
林烬选择此地，一是为了躲避青城宗的追杀，二是……他隐隐感觉到，母亲失踪的线索，或许与这葬剑渊深处的某个秘密有关。青铜碎片在进入葬剑渊范围后，也微微发热，传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渊内，阴风怒号，如同万千怨魂在哭嚎。脚下是嶙峋的怪石与堆积如山的锈蚀兵刃，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臭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焦糊味。林烬小心翼翼地前行，精神力高度集中，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突然，他腕间的青铜碎片猛地一烫！
“嘶——”
林烬倒吸一口凉气，这股灼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从前方深处传来！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灰雾翻滚如潮！一道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像是某位被惊扰的沉睡魔神发出的怒吼，震得林烬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涌！
“何人……胆敢……擅闯……禁地……重……地……”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和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林烬瞳孔骤缩，看向前方浓雾深处。只见两点幽碧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亮起，随后，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从雾中显露出轮廓。
那是一条蛟！
一条通体覆盖着墨黑色鳞片，头生独角，目泛碧火，身长超过十丈的巨型玄蛟！它周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和令人窒息的威压，远超赵奢，甚至……比李墨阳给人的感觉还要恐怖！
“守山灵兽？还是……某个被封印的古老存在？”林烬心中警铃大作，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能感觉到，这条墨鳞玄蛟的实力，绝对超出了他的认知，恐怕至少也是元婴期，甚至……更强！
“人类……蝼蚁……死！”墨鳞玄蛟口吐人言，声音如同闷雷，它巨大的蛟首猛地向前一探，血盆大口张开，带着腥臭的罡风，径直咬向林烬！
这一下若是咬实，林烬毫不怀疑自己会像那些被“烬灭”的杂鱼一样，瞬间化为飞灰。
但他并未退缩！
“来得好！”林烬低喝一声，不退反进！面对绝对的力量压制，他心中的疯狂与战意，反而被彻底点燃！
他右手腕幽蓝纹路光芒爆闪，掌心瞬间凝聚出一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都要巨大的幽蓝火焰巨剑！
“斩！”
林烬怒吼，将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火焰巨剑之中，对着那墨蛟探来的头颅，力劈而下！剑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起来，发出刺耳的呼啸！
“轰——”
火焰巨剑与墨蛟头颅悍然相撞！想象中的林烬被碾碎的场景并未发生。而是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狂猛扩散！墨蛟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吼，巨大的头颅被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劈得猛地一歪，撞击在旁边的山壁上，顿时山石崩裂，尘土飞扬！
但林烬更不好受！他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动的万仞巨山！火焰巨剑寸寸碎裂，恐怖的反噬之力沿着手臂传来，让他整条右臂的骨骼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血狂喷，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石壁上，将那坚硬的岩壁撞出一个深深的凹坑！
“噗——”林烬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吗？即便他底牌尽出，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如此不堪一击！
墨鳞玄蛟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那双幽碧的蛟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人类蝼蚁，竟然能伤到它。但随即，这丝讶异便化为了更加强烈的怒火与杀意！
“蝼蚁……竟敢……伤我……死！死！死！”它咆哮着，巨大的蛟尾带着破空之声，如同钢鞭般横扫而来，带起的罡风刮在林烬脸上，火辣辣地疼！
林烬目中幽蓝火焰跳动，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但他没有坐以待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脑海中突然闪过那首娘亲留下的安神曲！
他不再试图凝聚火焰巨剑硬抗，而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灵魂与肉体的双重剧痛，盘膝而坐，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口中发出一段奇异而平和的音节——正是那首安神曲的起手式！
与此同时，他腕间的青铜碎片再次发光，那安神曲的旋律仿佛透过碎片，化为一种奇异的、带着安抚力量的波动，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原本已经暴怒到极点的墨鳞玄蛟，在听到这段旋律的刹那，即将扫出的蛟尾竟微微一滞，那双充满暴戾的蛟瞳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痛苦？
它的动作，慢了！
林烬抓住这一线生机，身形暴退！同时，他将安神曲的意境通过青铜碎片，努力传递出去，尝试与这墨蛟沟通。
“嗯？这是……什么……声音……”墨蛟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它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似乎在仔细聆听。它身上的暴戾气息，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林烬心中一动。有效！这安神曲，果然有古怪！难道……这墨蛟也与母亲有关？或者，它认得这曲调？
他不敢放松，继续吟唱着，将曲调中蕴含的安抚、宁静、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通过青铜碎片，小心翼翼地传递给墨蛟。
墨鳞玄蛟眼中的碧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沉睡了万年的疲惫与……哀伤。它缓缓低下头，不再攻击林烬。
林烬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他尝试着放缓曲调，轻声问道：“你……可知晓我娘亲的下落？她叫……林清寒。”
墨蛟闻言，巨大身躯微微一震。它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林烬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然后，它缓缓转过身，用蛟首轻轻碰了碰旁边石壁上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轰隆隆——”
石壁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竟然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道幽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通道！
一股更加古老、沧桑的气息，从通道内弥漫而出。
墨蛟低吼一声，示意林烬进去。
林烬犹豫了一下。这通道内，或许有母亲的消息，但也可能……是更危险的龙潭虎穴。
但他没有太多选择。青城宗的人随时可能搜到这里。而且，他隐隐感觉到，青铜碎片正在发出一种渴望的波动，源头，似乎就在这通道深处！
他看了一眼墨蛟，见它此刻眼神平静，不再有敌意，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了那道幽暗的通道。
身后，墨鳞玄蛟巨大的身躯缓缓堵住了洞口，它鳞片下，一道道复杂的青色咒文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光。它低头，看向林烬消失的方向，碧绿的蛟瞳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也有一丝……忧虑。
当林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青王峰方向，突然传来数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与爆炸声，显然，青城宗已经彻底锁定了他的行踪，大举攻来了。
墨蛟抬起头，望向青王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在警告，又仿佛在……宣战。
通道内，林烬快步前行，四周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和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和符号，竟与母亲留下的那枚青铜碎片上的某些纹路，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母亲的失踪，果然与青城宗，与这葬剑渊深处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他加快了脚步，向着那未知的黑暗深处，毅然走去。
仙路，当由我烬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