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年感觉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散去,手脚也渐渐没了知觉,本想着干脆两眼一闭,就这么葬身湖底算了,可脑子里却冒出个熟悉的声音来——来都来了,哪有死在门口的道理?
竟是大哥华锦城的声音?!
“哥,你……你怎么来了?”
“蠢货,记得小时候在江里洗澡时,我教过你遇上漩涡时怎么办吗?”
“啊,记得……容我想想……”
脑子一片混沌中,这才想起来他大哥说过,掉进漩涡里千万别试着跟它硬抗,这时候你越是拼命往上游,它就越是把你往水底拽,唯一的办法是双手抱膝缩成一团,跟着水流的方向打圈儿,当这个圈儿转到最大,也就是中心吸力最弱的时候,这时趁着转到漩涡的最边缘,猛使一把劲,借着水流往外甩的力道挣脱出去。
华锦年就这么靠着那点残存的意识,按他哥当时说的那样,浑身缩成个大王八模样,就跟着漩涡转呀转,待转到离漩涡中心最远处,拼劲全身力气胳膊一甩腿一蹬,果然一道跟先前反方向的力将自己猛推一把,这一推,竟让他看到些许光亮,竟是水面上透下来的光!
冲着那点儿光亮,华锦年是卯足了劲,就算胸膛憋闷的像要炸开来一般,也只管没命一般往头顶上的光照进来的地方游过去,可这无量海的水实在是冷得扎骨头,没游出几个身位,华锦年便觉得两只胳膊快没了知觉,双腿也抽起劲,眼看着到了水面不过数尺之距,身子却又止不住地往下沉,这回就是身上的水云战气也差不多耗竭了。
也算他华锦年命不该绝,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照进水里,水面波开浪裂,那红光裹着他身子从水里升到空中,等他清醒时,已经坐在另一艘大船上,眼前站着二女一男,那男的,可不就是蔚千山。
“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华锦年半天反应过来,再看身旁,林洁莉等和刚才劫道的船家此时都在船尾站成一排。
“千山,拿你的衣服给他换上……你们是来本门学艺的?可有入门信物?”
船头正中站着的玉袍女子问道,方才救华锦年上船那道红光此时便系在她腰间,一看身份气度,就知是这船上主事的,
华锦年愣了愣,连忙点头,四人齐刷刷掏出各自的冰球,玉袍女接过手中看了看,交还给每个人,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就这么蒙混过关了,那啥鬼行者还真靠得住——华锦年和罗剑卿、唐歌儿分别对视一眼,这么多日子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可玉袍女下一句话却又让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引荐你们的是谁?”
“这位林姑娘是我引荐来的,其他几位,可能是雷师兄。”
未等华锦年作答,玉袍女身旁的紫衣少女插话道,说着便同林洁莉相视一笑,原来这紫衣少女就是洁莉曾说过那个神仙样的小姐姐。
“雷振吗?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华锦年等面面相觑,他自然不敢说雷振怕是回不来了。好在玉袍女话锋一转,向那船家怒道,
“付小川!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新入门的师弟妹也敢劫!真以为我不敢罚你?”
那船家摘了斗笠,卸了蓑衣,众人这才见他腰间也系着一条蓝色束带,早换了另一副面孔,满脸堆笑道,
“哎哟哟,师叔您这说哪的话,我这不是试试他们身手吗,哪有害自家师弟的心思,我刚入门那会儿,您不也这么试我的吗!”
“行了,别耍嘴皮了,这次回去你就等帮规发落吧……伊帆,你来迎接一下新入门的师弟妹们。”
玉袍女说着,示意身旁的紫衣少女,却被那付小川抢先道,
“别,听我介绍即可!喏,你们记好了,这一位,便是我水云台第一大仙女,江湖人称‘雪凝剑’的文师叔文女侠,她身边这一位,便是我水云台第二大仙女,你们的叶伊帆叶师姐……”
“付师兄,你可闭嘴吧!”
紫衣少女一脸羞臊,呵斥他道。这边华锦年等依次见过文师叔和师兄师姐,自然不须多言。
船又行片刻,漫天浓雾渐渐拨散开来,不远处一座巍峨峭壁于水天之间耸入云端,船循着峭壁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岩洞缓缓驶入许久,众人眼前豁然开朗,那峭壁后竟藏着一座世外小岛。
众人下船,这才发现这里和峭壁外俨然两个世界,这岛上温暖如春,青山绿树,花草繁茂,耳畔时不时回响着各种鸟叫声。
浅滩上早站着两名蓝带弟子,一人高大威武,一人温文儒雅,见众人下船,迎上来道,
“师叔远行辛苦,我师兄弟二人在此恭候多时。”
文师叔点了点头,向华锦年一行道,
“这两位,就是你们的大师兄成炎坤和二师兄伏荣之,你们成师兄是上一届少年医侠会的医状元,总督所有弟子的医术武功传授,曾创下施术救治千名病童无一失手之神迹,伏师兄负责本门情报刺探工作,不但见多识广,还精通各国语言,有水云第一智者之称。”
“幸会!”
两位师兄各自一抱拳,其实无须文师叔介绍,这两位一见便是响当当的少年英雄,与那付小川全然两样。
一见成师兄,林洁莉慌忙移开目光,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心想着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比那江湖传言中更加了得。
至此,这里所有人身份就都明白了,自文师叔以下,便是水云蓝带弟子,依次为成炎坤、伏荣之、付小川和叶伊帆,还有个再也回不来的雷振,共五人,再往下,就是蔚千山、华锦年、林洁莉、罗剑卿和唐歌儿,也是五人。
“江湖人言水云中人行事乖张,善恶不分,我见这文师叔和几位师兄师姐——除了那付师兄以外——模样都挺亲切,看来小爷没来错地方……”
华锦年初见这地方山好水好人更好,不免暗自庆幸,可大师兄下一句话却又叫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掌门收到消息,得知几位年少有为的医者加入本门,特让我设宴接风……在这之前,我们这些当师兄给你们备下了几份见面礼,不过要通过我们设下的试炼才能拿到,有想法的可随我往水乡别院一试身手。”
“啥……啥?!小爷吃尽了苦头来到这儿,怎么还要过啥试炼关?这一试,可不就露馅了吗!”
大师兄似乎看出华锦年心思,朗声一笑道,
“不必紧张,只是试试你们医术和武功底子,以便日后因材施教,结果不论好坏,都是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