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缓缓移动的绿色光点让周小满的血液几乎凝固。她紧紧捂住吴晓烨的嘴,防止他因恐惧而发出声音,自己则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感知着周围的任何细微动静。
那绿光飘忽不定,似乎没有明确的方向,伴随着那种滑腻的摩擦声,在管道深处徘徊。幸运的是,它们并没有向周小满和吴晓烨的方向靠近,过了一会儿,反而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的更深處。
周小满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那是什么?变异的萤火虫?某种发光菌类?还是更可怕的东西?她不敢深究,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有光源,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层摸索前进极其困难且危险。周小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回想着进入管道前的方向,努力在脑中构建大致方位——他们是从南侧的入口下来的,目标是向北。但地下管道曲折迂回,很容易迷失。
她蹲下身,用手触摸脚下的积水,试图感受水流的方向(如果有的话),但水流太微弱,几乎无法感知。她又侧耳倾听,除了远处隐约的水滴声,她捕捉到了一种非常微弱、但持续不断的“呼呼”声,像是风声。
有风,就意味着有通往外面的出口!
“晓烨,仔细听,有没有风声?”周小满压低声音说。
吴晓烨努力平息恐惧,专注地倾听。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那边……好像有一点点……”他指着一个方向。
周小满也听到了,那个方向的“呼呼”声确实稍微明显一些。“我们往那边走,跟紧我,每一步都要踩稳。”
两人开始沿着狭窄、湿滑的管道间通道,向着风来的方向艰难挪动。周小满用钢筋在前面探路,生怕踩空或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黑暗剥夺了视觉,放大了其他感官,每一丝异响都让人心惊肉跳。他们不止一次惊动了栖息在管道上的不明生物,听到它们快速爬走的声音。
通道时宽时窄,有时需要弯腰爬行,有时甚至要涉过及膝的、散发着恶臭的积水。周小满腿上的伤口在污水中浸泡,传来一阵阵灼痛和更强烈的麻木感,她几乎能感觉到感染在蔓延。吴晓烨紧紧跟着,偶尔在周小满踉跄时伸手扶她一下,男孩的呼吸粗重,但始终没有抱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小时,却仿佛一个世纪。前方的风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从某个高处缝隙透下来。希望就在眼前!
他们循着光线和风声,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汇集处,这里有多条管道交汇。光线和风来自上方一个井口,井壁上嵌着锈蚀的铁梯,井盖似乎已经破损,移开了一道缝隙。目测有五六米高。
出口!
但就在他们靠近井底时,周小满猛地停下脚步,拉住了吴晓烨。井底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黏糊糊的……卵状物?大小不一,有些已经干瘪,有些似乎还是新鲜的,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粘液,在微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腥气。
是蛙怪的卵?!这里难道是它们的产卵地之一?
周小满心头巨震,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幸好,附近没有成年蛙怪的踪迹,那些卵也静悄悄的,没有孵化的迹象。但不能久留!
“快,爬上去!”周小满催促吴晓烨,自己则转身背对铁梯,紧握钢筋戒备后方。
吴晓烨不敢耽搁,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锈蚀的铁梯。铁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周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要担心吴晓烨失手,又要警惕可能从管道黑暗中冒出来的威胁。
终于,吴晓烨推开了井盖,爬了出去。他立刻转身,伸出手:“周姐姐,快上来!”
周小满最后扫了一眼那堆令人不安的卵,转身抓住铁梯,奋力向上爬。每向上一步,小腿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和无力感。就在她快要到达井口时,下方黑暗的管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咕噜”声!
周小满头皮发麻,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上一蹿!吴晓烨抓住她的胳膊,拼命将她拉出了井口!
两人瘫倒在井口边的地面上,大口喘息着冰冷的、却无比清新的空气。阳光刺眼,他们终于回到了地面。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偏僻的街角,杂草丛生,远处是熟悉的废墟景象。
周小满迅速回身,将破损的井盖尽量复位,挡住那个通往地下噩梦的入口。她不敢想象如果慢一步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