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压抑中度过。仓库角落里冰冷坚硬,周小满几乎没睡,她将吴晓烨护在怀里,耳朵捕捉着仓库里的每一点动静:守卫低沉的交谈声、远处偶尔传来的不明声响、以及身边郑耗因伤痛和不安发出的轻微呻吟。宁姐团队显然在这里驻扎已久,形成了一套粗糙但有效的守夜规程,但周小满也敏锐地察觉到,并非所有成员都精神饱满,一些轮岗的守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麻木。
天刚蒙蒙亮,宁姐的声音就响彻仓库,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都起来!干活!”
周小满三人被分派了任务:她和郑耗被安排去清理仓库一侧堵塞的排水沟(这活计既脏又累,显然带有试探和消耗他们体力的意图),吴晓烨则被要求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妇人去分拣一些看似无用的零件。
周小满没有反抗,默默地拿起工具。这正是她观察的好机会。她一边机械地清理着污秽的淤泥,一边用余光扫视整个仓库。
布局与防御: 仓库主要出入口有两个,一个是大而沉重的卷帘门,目前被多个货柜从内部顶死,看起来不常开启;另一个是他们昨天进来的侧门,相对较小,但有专人把守。仓库高处有几个带栅栏的通风窗口,但太小,成年人无法通过。仓库内部堆满货箱和废弃机器,形成了复杂的视野盲区,这既是障碍,也可能成为掩护。
人员与武力: 包括宁姐在内,这个团体大约有十到十二人。其中约一半是青壮年男性,看起来是主要的战斗力和监工。其余是像老妇人这样的非战斗人员,以及两个面色惶恐、看起来加入不久的青年。武器方面,除了宁姐的手弩,其他人多是砍刀、磨尖的钢筋和棒球棍,没有看到枪械。守卫的警惕性时高时低,尤其是在重复枯燥的站岗时,容易走神。
资源与状态: 从分配的食物(清可见底的稀粥和一小块咸菜)和成员们菜色的脸来看,这个团体的物资同样匮乏。周小满注意到,食物和水分发时,宁姐和她的几个核心手下明显得到的份额更多。这种不平等可能埋藏着不满的种子。她还看到有人小心地藏起自己分到的一点点额外食物,说明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日常与漏洞: 团体每天有固定的活动规律:清晨开工,中午短暂休息,下午继续劳作直到天黑。取水需要到仓库后方一个收集雨水的大桶,那里相对靠近侧门,但通常有人看管。每天傍晚,会有一小队人(通常是两人)从侧门出去一小段时间,可能是巡查周边或设置陷阱,这是侧门唯一会短暂开启的时刻。
郑耗拖着伤腿干活,效率很低,不时引来监工的呵斥。他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偶尔看向周小满的眼神带着哀求,似乎希望她能做点什么。周小满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干活,心中却快速盘算着:
硬闯不可能,对方人多且有利器。必须智取。侧门是唯一现实的出口,但如何解决守卫并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逃离是关键。傍晚那支外出的小队或许是个机会?如果能制造混乱,比如引发火灾(风险极大)或者利用仓库内复杂的地形躲藏,然后趁乱从侧门冲出?但必须确保吴晓烨在自己身边。
另一个可能的方向是,寻找团体内部潜在的裂痕。那个分发食物时眼神闪烁的年轻人?或者那个对宁姐唯唯诺诺但眼神深处有不甘的中年男人?如果能暗中接触,许以共享北上“曙光”的希望(哪怕只是画饼),或许能找到一个内应?但这风险同样巨大,一旦被出卖,后果不堪设想。
中午休息时,周小满悄悄将观察到的情况和初步想法低声告诉了吴晓烨,让他时刻准备好,但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吴晓烨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握拳。
下午,周小满在搬运一个空箱子时,故意绕路经过靠近侧门的区域。她注意到侧门内侧除了挂着一把普通的挂锁,还用一根粗铁棍插在门闩上作为加固。开启需要时间。守卫就坐在离门不远的一个箱子上,看似慵懒,但手边的砍刀却触手可及。
机会渺茫,但并非没有。周小满需要更详细的计划,一个时机,或许还需要一点运气。她看着仓库高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每多待一天,体力消耗一分,暴露意图的风险就增加一分。必须在宁姐团队对他们失去“新鲜感”或者决定用更极端的方式控制他们之前,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