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楼内的气氛因郑耗的归来而变得微妙。清晨,周小满在浅眠中惊醒,第一时间确认了郑耗仍蜷缩在角落熟睡,吴晓烨则靠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小腿,伤口结痂处传来紧绷感,疼痛减轻了些,但那种被粘液污染过的诡异麻木感仍未完全消退。她必须更加小心。
分配早餐时(所剩无几的压缩饼干碎屑),周小满明确了对物资的绝对控制权。郑耗接过自己那一份时,手有些发抖,连声道谢,眼神却不敢与周小满长时间对视,只是飞快地扫过房间里他们收集到的少量瓶装水和那个瘪瘪的急救包。
“我们今天需要彻底搜查这栋楼,重点是其他住户家里,寻找任何有用的东西:食物、药品、工具,特别是抗生素和消毒剂。”周小满压低声音对吴晓烨说,同时也是在说给郑耗听。“两人一组行动,互相照应。郑耗,你跟我。”她不能让郑耗和吴晓烨单独在一起,也不能让郑耗离开自己的视线。
郑耗忙不迭地点头。
搜查过程缓慢而压抑。大部分住户门锁完好,需要撬开。门后往往是混乱和死亡的景象,空气中混合着尘埃与若有若无的腐臭。他们找到了一些瓶装水、几包过期的方便面、一把还算坚固的消防斧(周小满将其交给郑耗使用,并密切注意他的举动),以及一小瓶碘伏和几片止痛药。没有找到抗生素。
在五楼一户人家,郑耗在翻找厨房时,动作突然僵住。周小满立刻警觉地望过去,只见他正盯着橱柜角落一个半开的罐头,里面是变质发霉的肉酱。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但很快,他意识到周小满在看他,迅速移开目光,低声道:“没……没什么,坏了。”
周小满心中警铃大作。郑耗的饥饿和对物资的渴望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渴望在绝境中极易转化为危险。
下午,周小满决定探索楼顶,希望能观察周围环境,确定北上的大致方向,并看看能否发现其他幸存者或异常活动的迹象。楼顶天台空旷,风很大,视野开阔。城市废墟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向远方延伸,死寂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她能看到几条主要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和倒塌的建筑物,但没有看到巨蛙或其他明显的大型怪物活动痕迹。北面,更远处似乎有一些低矮的山峦,那应该是“曙光”安置点可能存在的方向。
就在她专心记忆地形时,郑耗突然发出一声低呼:“下面……下面有东西在动!”
周小满立刻蹲下身,顺着郑耗颤抖的手指方向望去——在斜对面一栋商业楼的三层窗口,似乎有一个影子快速闪过!无法分辨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几乎同时,一阵模糊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隐约传来,又很快消失。
“是……是怪物吗?”吴晓烨小脸发白。
“不确定。”周小满心脏收紧。如果是人,是敌是友?如果是怪物,它们是否已经发现了这栋楼里的他们?那声响是偶然,还是某种信号?
他们不敢在天台久留,迅速退回楼内。这个发现让周小满意识到,这栋楼并非绝对安全的孤岛。外界威胁可能随时逼近。
夜幕降临,三人退回三楼住所,用找到的柜子进一步加固了房门。气氛比前一天更加凝重。郑耗显得坐立不安,时不时瞥向门口,对下午的发现感到恐惧。周小满则默默清点着物资:食物最多只能再支撑两天,水也有限。药品短缺是她最大的隐忧,尤其是她自己腿上的伤。
深夜,周小满负责守夜。郑耗和吴晓烨似乎都睡着了。然而,在寂静中,她似乎听到楼下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像是风声。她握紧砍刀,屏息倾听,但那声音又消失了。
是老鼠?是其他潜藏的小型生物?还是……郑耗在搞小动作?或者是下午看到的那个“影子”已经摸进了这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