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一夜,漫长如年。寒冷、潮湿,以及远处那断断续续、未曾停歇的怪异声响,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没人能真正入睡,只能挤在一起,靠微弱的体温相互取暖,轮流盯着黑暗,生怕那声音的主人会突然游弋过来。郑耗(赵耗)被绑在柱子上,冻得嘴唇发紫,却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周小满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悄悄摸到坡道入口附近倾听,确认那怪声没有靠近。雨水从入口门缝渗进一些,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寒意刺骨。
终于,在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之后,从坡道上方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伴随着雨声的逐渐减弱。天,快亮了。
“准备一下,我们得走了。”周小满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必须趁那东西可能因天亮而退回巢穴,或者被其他因素吸引时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解开郑耗(赵耗)的绳子,但眼神依旧警惕:“你走前面。别耍花样,否则……”她晃了晃手中的小刀。郑耗(赵耗)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带路。”
一行人收拾起可怜的物资,周小满和秦筝搀扶起依旧虚弱的林晚星,陈姨抱着妞妞,粟穗和小雅互相扶持着,跟着郑耗(赵耗),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漆黑的车辆坡道。
坡道很陡,布满了灰尘和碎砾。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他们踏着湿滑的地面,一步一步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异常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坡道盘旋向上,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上方那一点点逐渐变亮的光线是唯一的方向。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郑耗(赵耗)猛地停下脚步,蹲了下来,示意后面的人噤声。周小满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顺着郑耗(赵耗)指的方向看去——在坡道转弯处的墙角,有一大滩已经半干涸的、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粘液,旁边还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类似爬行动物蜕下的皮!
那东西果然来过这里,甚至可能经常使用这个坡道!
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林晚星吓得捂住了嘴,妞妞把脸埋进陈姨怀里。周小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粘液看起来不是最新的,那东西此刻可能不在附近。
“快走!别停!”她压低声音催促。
大家鼓起最后的勇气,几乎是踮着脚尖,用最快的速度无声地向上冲去。光线越来越亮,坡道的尽头是一扇半开着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栅栏门,门外隐约可见湿漉漉的地面和杂乱生长的植物。
终于,他们冲出了坡道,重新回到了地面!
清新的、带着雨后泥土味的空气涌入肺腑,虽然依旧冰冷,却让人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天光已经大亮,虽然依旧阴沉。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老旧小区内部,周围是几栋六七层高的居民楼,窗户大多破损,楼下停满了废弃的车辆,植物疯狂生长,几乎淹没了小路。
暂时安全了。但小区里同样一片死寂,寂静得让人心慌。
周小满迅速观察环境,示意大家躲到一栋楼的单元门廊下暂作喘息。每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混杂着逃出生天的庆幸和劫后余生的恐惧。
郑耗(赵耗)指着小区深处说:“穿过这个小区,北面有个小公园,公园后面应该就能上到主路……继续往北走。”
新的环境,新的路线。他们逃离了地下车库的囚牢,但只是从一个险境进入了另一个未知的区域。雨后的城市废墟,危机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隐藏。第三十六天,他们在坡道的尽头看到了天光,但脚下的路,依然漫长而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