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的苏醒,给绝望的旅程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生气。虽然她依旧极其虚弱,只能少量进食流质食物(他们用找到的葡萄糖和碾碎的压缩饼干调成糊状喂她),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至少,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在缓慢恢复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搬运的负担。她的存在本身,就像在黑暗中证明着生命韧性的微光。
诊所成为了一个宝贵的临时据点。周小满制定了严格的纪律:轮流守夜,节约物资,保持绝对安静。他们用找到的纱布清洁了伤口(主要是秦筝手臂的划伤和大家的擦伤),服用了少量抗生素以防感染。那几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成了战略储备,轻易不敢动用。
然而,宁静是短暂的。在末世,任何资源的聚集点,都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会吸引各种意义上的“飞蛾”。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轮到周小满和秦筝值守后半夜。两人靠在观察室门边,强打着精神。就在这时,她们听到外面候诊区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是老鼠,更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脚步翻找东西!
周小满和秦筝瞬间清醒,对视一眼,心提到了嗓子眼。周小满对秦筝做了个“留守”的手势,自己则握紧小刀,悄无声息地挪到观察室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瘦小的、穿着破烂不堪衣服的男人背影,正在药房那片狼藉中快速翻捡着。他动作很轻,但目标明确——他发现了周小满他们藏在一个破柜子后面的背包(里面装着大部分食物和那瓶所剩无几的水)!
男人迅速抓起背包,转身就想溜走!
“站住!”周小满猛地推开门,低喝道。
那男人吓了一跳,看到周小满和她手中的刀,脸上闪过极度的惊慌。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着背包就向诊所大门外狂奔!
“别跑!”周小满立刻追了上去,秦筝也鼓起勇气跟在后面。
男人的速度很快,对地形似乎也比她们熟悉,三拐两拐就冲进了一条狭窄的后巷。周小满和秦筝紧追不舍。然而,男人显然慌不择路,这条后巷竟然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堵三米多高的砖墙!
男人冲到墙根下,绝望地试图攀爬,但墙面光滑,无处借力。他转过身,背靠着墙壁,看着步步逼近的周小满和秦筝,脸上充满了恐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别……别杀我!求求你们!我太饿了……就拿了点吃的……我还给你们!都还给你们!”男人语无伦次地哀求着,颤抖着将背包扔到脚边。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黄肌瘦,眼窝深陷,显然也饱受饥饿折磨。
周小满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埋伏。秦筝站在她身后,紧张地看着那个男人。
“你是什么人?还有同伙吗?”周小满冷声问道,刀尖依然指着对方。
“没有!就我一个!我叫赵耗(郑耗),原来是这附近的送外卖的……灾难发生后就一直躲躲藏藏……看到你们这里有光……就,就鬼迷心窍……”男人带着哭腔说道,不似作伪。
周小满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愤怒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末世,为了生存,偷窃似乎成了常态。但她不能轻易相信他。
“小满,怎么办?”秦筝小声问。
周小满沉吟片刻。放了他?他可能会引来更多的人。杀了他?她下不去手,尤其是在对方已经求饶并且没有直接威胁的情况下。
“秦筝,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来。”周小满做出了决定。她不能冒险,但也不想滥杀。
秦筝很快在巷子里找到一截废弃的、还算牢固的尼龙绳。周小满示意赵耗(郑耗)转过身,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绳子牢牢捆住。
“暂时委屈你一下。”周小满说道,“我们需要确认你没有恶意,也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赵耗(郑耗)没有反抗,只是不停地哀求:“我懂我懂……谢谢不杀之恩……我真的就是饿极了……”
周小满捡起背包,检查了一下,东西没少。她和秦筝一左一右,押着被反绑双手的赵耗(郑耗),返回了诊所。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诊所内短暂的平静。陈姨、粟穗和小雅看到被绑回来的陌生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林晚星也被动静惊醒,虚弱地看着这一切。
周小满将赵耗(郑耗)绑在离门口较远的一张椅子上,由她和秦筝轮流看管。他们分给了他一点点水和压缩饼干。赵耗(郑耗)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低着头,不再说话。
诊所里多了一个不确定因素。这个叫赵耗(郑耗)的男人,是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还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的出现,是会带来关于外界的新信息,还是会将更大的危险引向他们?信任在末世是奢侈品,而周小满必须谨慎地权衡每一步。第三十三天,在意外闯入者和紧绷的神经中度过,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