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酒廊化作了风暴中的孤舟。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战鼓,一声接一声砸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上。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固定门框的墙体开始簌簌掉落灰泥。另一个被封死的出口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也持续不断,仿佛有无数利爪正在试图刨开障碍。
“顶住门!”老林的吼声压过了撞击声,他和大牛用肩膀死死抵住剧烈震颤的门板。阿杰和周小满则奋力将沉重的沙发、柜子等一切能移动的东西往门后堆叠。秦筝和陆晚柠也咬着牙帮忙,陈姨紧紧护着瑟瑟发抖的小雅和妞妞,退到最里面的角落。
“这样撑不了多久!”大牛闷哼着,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壮硕的身躯向后滑动一寸。
“监控……看看外面有多少!”老林对阿杰喊道。
阿杰连滚带爬地跑到之前接好的简易监控屏幕前(利用周小满找到的线路临时连接的几个画面)。只看了一眼,他的脸就失去了血色。“至……至少三只!都在撞门!楼梯口还有动静,可能更多在上来!”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三只怪物同时冲击,这扇门再坚固也迟早会被攻破。
“不能困死在这里!”老林眼神赤红,猛地看向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道口——那是周小满她们来时的地方,也是现在唯一的退路。“从管道走!去设备层!或者找别的出路!”
“管道太窄,来不及所有人都过去!而且不知道通向哪里!”阿杰急声道。
“没时间犹豫了!”老林当机立断,“女人和孩子先走!大牛,阿杰,我们断后!能挡多久是多久!”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门板中央被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一只布满粘液和疙瘩的暗绿色巨爪猛地伸了进来,疯狂挥舞!腥臭的风灌入室内!
“啊——!”陆晚柠发出尖叫。
“快走!”老林怒吼着,手中的钢管狠狠砸向那只爪子!大牛也咆哮着用棒球棍猛击!
周小满知道这是用生命换来的机会。她一把拉起吓呆的秦筝,和陈姨一起冲向通风管道口。阿杰已经爬上去,正在里面接应。
“小雅!带妞妞上来!”周小满对蜷缩在角落的小雅喊道。
小雅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吓傻了,抱着妞妞一动不动,眼神空洞。陈姨见状,一咬牙,冲过去几乎是拖着她们母女俩往管道口推。“快啊!不想死就动起来!”
秦筝率先爬进了管道,然后是陈姨,她奋力将哭喊的妞妞先塞了上去,阿杰在里面接住。周小满帮忙把小雅往上推,小雅却像一滩烂泥,浑身无力。
门边的战斗惨烈异常。老林的钢管砸断了怪物的几根指爪,但更多的爪子从破口处伸了进来。大牛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用身体顶住不断扩大的缺口,棒球棍挥舞得虎虎生风,暂时遏制了怪物的涌入,但他身上已经溅满了粘液和不知是谁的鲜血。
“周小满!快!”老林回头嘶吼,他的胳膊被怪物的利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周小满看着几乎崩溃的小雅,又看了看岌岌可危的门口,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将小雅猛地往管道口一塞,对上面的阿杰喊道:“拉她上去!”
阿杰和陈姨一起用力,终于将瘫软的小雅拖进了管道。周小满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浴血奋战的老林和大牛,他们的身影在怪物的嘶吼和撞击中显得如此悲壮。
“走!”老林再次对她吼道,眼神决绝。
周小满不再犹豫,抓住管道边缘,奋力向上爬去。就在她身体进入管道一半的时候,下方传来大牛一声震天的怒吼,紧接着是门板彻底破碎的轰然巨响,以及老林一声短促的惨呼!
“不——!”管道里传来秦筝和阿杰的哭喊。
周小满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拼命向管道深处爬去,泪水模糊了视线。身后,是怪物涌入酒廊的恐怖声响,以及……一声巨大的、似乎是煤气罐爆炸的轰鸣!强烈的气浪甚至冲击到了管道深处,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老林和大牛,用最后的方式,为他们的逃离争取了时间,或许……也带走了几只怪物。
管道内一片黑暗和死寂,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周小满、秦筝、阿杰、陈姨、小雅和妞妞,六个人,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行政酒廊这个短暂的避难所,在血与火中沦陷了。
他们沿着冰冷的管道盲目地爬行,不知方向,不知前路,只有失去同伴的悲痛和对未知的恐惧紧紧相随。第十七天的破晓,是用鲜血染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