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的是孟尝君门客梁某后代的故事,梁某后代的特点不仅仅是身轻如燕、攀援如猴,多年来他们技艺未失,而且更加壮大。据说,到明朝时竟发展为官府上四门和民间下四门两派,对外不再称盗门,上四门的雁字辈还有一人为官至千户。
明洪武三十五年冬,千户梁雁川正在品茶,有人来报,查府的陈捕头求见。
“千户大人,我家老爷远助百兽山庄查案,府中出事,夫人求您相助。”
梁千户放下茶碗,“腾”得站了起来,查兄与我是过命的朋友,查夫人北伐时又立下过赫赫战功,一家刚从应天迁至顺天就……忙问来人。
“查夫人一身本领,她在家中,怎会有事?”
“千户大人有所不知,老爷刚走不久,夫人的师娘前来,抢走了两位小姐,硬收为徒,授其武功,还要与府中打赌。”
梁雁川的祖先既然是孟尝君的门客,他自然有先人传予的那门技艺。但为官后,梁千户深居简出,从不营私结党,与自己下四门的亲戚燕、鹦、鱼、鼠也很少往来。要说朋友,他独独佩服查府一家,这对夫妻,一个是三代皇帝重用的捕头,一个曾是大漠边关副使,二人侠义双名,深知梁某的为人和作派,所以他们的忙,一定要帮。
“我立即随你前去,不负查兄重托,助夫人一臂之力。”
梁千户来到查府,听查夫人讲述事情原委。原来,查夫人师娘自创的武艺,二十年从未有敌手,直到遇见了查夫人的师傅。虽结为连理,但夫妻二人相互怄气,各自传授技艺,师傅将自己的双手剑法传于女儿,师娘便将只传女不传男的梨花枪法传于查夫人。沙场上磨练的查夫人有横扫千军之能,师娘甚是欣慰。查夫人有二女一子,名唤念雪、映雪和念安。太祖在位时,一家几口在应天住的好好的,靖难之役后,由于八年前与柳妃的交情,不由得也来顺天。固执的师娘不知怎么也得了消息,为避免自己的武艺失传,抢走爱徒的女儿,不准学会其他门派的武艺。
梁千户深吸一口气:“嫂夫人,竟有这等事?不必着急。如今这大明天下,太平盛世,法度森严,二位千金定会无恙。您是要我调多少精兵?听候你的差遣。”
心中虽万分着急的查夫人,表面还是十分平静:“梁千户,这是我的个人恩怨,不必调集兵力。师娘本身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伤及她,但是我必须对夫君有个交代。师娘临走放下狠话,念雪、映雪将在城北顺天河心小岛度过三日,三日内抢回,以证他人技艺在她之上,则不再扰之,否则就带回大漠深处。”
梁千户泯了一下嘴唇,说道:“嫂夫人不必着急,我梁某定会帮你,只有你和查兄知道我的底细。莫非要我亲自出马?盗得二位千金归来?”
“是有此意,但不劳千户大人亲自出马,你只要请来下四门的传人飞燕、鹦鹉、鱼鸥、地鼠助我,我就有把握了。”
梁雁川听罢,暗中赞道,“我梁家为官,能从前朝平稳过渡,靠的是绝技。而面前这个女人,心思细腻,她顾虑到我若出手,会影响雁字辈以后的仕途和声誉,所以用我门民间高手,我不得不佩服。于是说道:“我梁家下四门也不乏能人异士,下四门的飞燕能够易容,鹦鹉擅长口技,鱼鸥水性剽悍,地鼠主攻土木。嫂夫人要怎么办?我把人带来,您尽管吩咐。”
查夫人听罢,起身对着梁千户行了大礼,先行谢过梁门中人搭救之恩。
“今夜,风雪袭来以前,趁顺天河水尚未结冰,四人同心配合……”
梁千户也起身:“查府与我的关系,理应如此。”晌午时分刚过,梁雁川归来,带回四人,分别是飞燕门梁燕乔、鹦鹉门梁武英、鱼鸥门于海钦、地鼠门梁书华,因久闻查夫人十年来在大漠和应天的作为,他们对查夫人十分恭敬,表示愿意帮忙。”
傍晚,一行人来到顺天河边,鱼鸥于海钦不惧河水寒冷,穿上鲨鱼皮衣,跳入水中,摇来鱼鸥门绝密水具,唤作潜水舴艋,可在水下行船,不惧风浪,众人见罢连连称奇。
舴艋到了河中岛,地鼠梁书华拿出一根旋风地铲,开始打洞,没过多久,就打入师娘暂住的小宅后院,只让飞燕梁燕乔跟随他下去。小宅正门前,易容成查夫人师傅模样的鹦鹉梁武英,开始学狗叫,只听得不下百余只狗子在打架。此时的师娘,刚把念雪、映雪哄睡,自己徒弟的女儿,越看越喜欢,生怕这两个孩子学了其他武艺,致使自己的绝技失传,必须要带走。除非徒儿请得动其他高手,从我这救走孩子。不过现在,她的姐姐、夫君都不在,让她们这次只对我这个老太婆心服口服。
多狗齐叫事出反常,为何门前一片杂乱?师娘将两个孩子在房内锁好,出门告诉贴身的两个丫鬟:“我出去看一下,今天是第一天,恐我那乖徒儿的救兵前来。除了我,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门。”
师娘刚出大门,群狗打架之声便消失了,师娘好生诧异,突然发现了与自己打斗了多年的夫君双手剑客,竟然立在了门前,莫非徒弟把他搬来做救兵?还朝自己喊了一声“随我来”,这是要继续比试的意思?刚绕至房后,感觉不对,大漠离顺天府是多远,他轻功再好,今日也赶不过来。糟糕!我出门时没背我的梨花枪,他怎么也没背他的双手剑?
片刻的功夫,早已易容为师娘样子的飞燕梁燕乔,顺地鼠梁书华挖的地道在院中冒出,走近念雪、映雪睡着的房门,正要开门,丫鬟问道:“您不是刚走么?怎么回来了....”梁燕乔不能说话,一把小锁也难不倒她,瞬间将门打开进入,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轻轻裹好抱了出来,径直向大门走去。丫鬟也不好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仿佛师娘睡梦中将两个孩子抱出了门外。
不大一会,房后的师娘不再理会师傅的挑衅,自顾自地赶了回来,对丫鬟说道:“门外必定有诈,为何房门是开的?”丫鬟道:“刚才不是您抱走了两位小姐吗?”师娘大惊,喊道,“快追!”突然,却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差点将师娘三人震晕。原来,地鼠梁书华离开时,悄悄引爆,塌了院中通向河边的地道。
一行六人在师娘带人追来之前,已经上了潜水舴艋,哪管它风雪已来袭,水流湍急。飞燕和鹦鹉两人扯下了易容脸皮,对视一笑,在河水结冻之前顺利地将查府的两位女儿交还了查府,此时还不到三更,任它风雪越下越大。
查府上下对梁千户和燕鹦鱼鼠四人千恩万谢。查夫人虽知明日师娘会再来兴师问罪,但她已不畏惧。因为,师娘和自己的梨花枪再厉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梁门中人虽是旁门技艺,但也知行事重义,盗亦有道,着实令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