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顾林汐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有。”深埋的头没有抬起的意思,简短二字的回答中,还带着弱弱的哭腔。
“好吧。”顾林汐无奈一笑,轻柔的抚着傅渊的背。
这娃嘴还挺硬。
不过事态发展到这样真的好吗?当说出喜欢傅渊的时,自己都被吓一跳,可是却没有违心的感觉,眼前的少年,对自己的追逐已经到了病态极致,不被感动那是假的。
顾林汐心中还是隐隐的感到不安。
“师尊。”怀中的少年忽然抬起头,双眶和鼻尖都发红,“这次不是骗我的吧?”
“不是。”顾林汐摇摇头。
微微锁眉,傅渊明显还有些不安:“那以后都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好。”顾林汐安抚似的拍了拍的傅渊的背,“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顾林汐答应的这么爽快,傅渊还是有种身置梦中的感觉,冰凉的手攀上顾林汐的腕:“那你不要再去见沈寄词好不好?”
顾林汐这下没有那么快的应答,欲言又吞下。
见顾林汐犹豫,傅渊眉宇间的刻痕加深,负气的说道:“沈寄词什么都有,而我只想要你,师尊,别把爱分给其他人很难吗?”
虽为难,但傅渊说的没错,沈寄词比傅渊拥有的多得多,从小众星捧月,虽没有养育过他,但父亲是均衡之主,有着一个极好的出身,是一名养在阳光里的少年。
而傅渊,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就被镇压在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却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一起共同生活多年,辗转两峰仍被欺被辱,也是因为童年的经历让他养成一个谦卑温润的性格,可就算他做的再好,待人接物再谦卑有礼,还是败在了自己身体里滚流的魔族血液。
傅渊他开始并没有做什么,但他在外人眼里就是恶魔。
“算了。”傅渊没有逼问,选择再次退步,“只要师尊在我身边就好了。”
傅渊的退步反而让顾林汐心疼起来,傅渊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会让顾林汐做为难的事,若他再坚持下去,若他像沈寄词几分,撒娇打滚一番,顾林汐必定会松口的。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我累了。”傅渊脸上带着疲倦。
“那睡吧。”
傅渊躺下,手没有放开,而是扯了扯顾林汐:“我想和师尊一起睡。”
顾林汐犹豫了一下,不过想想在小镇的那段时间,顾小九夜夜与傅渊共睡一枕也就释然了,反正就是盖棉被纯聊天,顾林汐顺时在傅渊身旁躺下。
“睡吧。”顾林汐侧身,望着有些苍白的脸。
傅渊没有答话,双目缓缓闭上,片刻后,呼吸声轻缓平和,只是攥在顾林汐腕上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
顾林汐看了一眼握在自己腕上的手,笑了笑,而后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
太虚堂的这次反叛也只是泛起了墨霜小小的波澜,傅渊一回来,墨霜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太虚堂里跟左怜一起反叛的弟子多数都是逃走了,少数没逃掉的也被处死了,而顾林汐回来这件事,也传遍了。
一大早,枕梦在傅渊的卧房门口站着,纤细的手指紧紧蜷着罗裙上的轻纱,她脸色极其难看,双目定定的盯着卧房的大门,似乎能看见房内床榻上共枕而眠的两人。
这时,江芙和阿凃一前一后的经过。
阿凃不经意的瞥到不远处的枕梦,脸色一变:“主人。”
江芙停下步伐,回首看着阿凃:“怎么了?”
“顾仙师怎么一大早在门口站着?”阿凃不解的问道。
“什么顾仙师,那不过是只幻化成精的精怪而已。”江芙嗤之以鼻,“掌门让她脱离幻境,她却妄想攀附而上。”
阿凃没有再多问,江芙收回目光,抬步离开,对于一只藉藉无名,灵力又低下的精怪,江芙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去多看一眼。
走了几步,不知怎么了,阿凃还是忍不住回头再向枕梦的方向望去,却发现早已没了刚才人的身影。
事务还有许多,排查清理墨霜内有异心和参与反叛的弟子首当其先,阿凃翻着墨霜弟子的录册,双瞳倒映着录册的字迹。
忽然,他开口道:“主人。”
“怎么了?”江芙合上手中的录册。
“看情况,顾仙师已然是接受了掌门。”阿凃顿了顿,“掌门还会继续他的计划吗?”
秀眉蹙撇,江芙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掌门会不会继续我不知道,但魔族肯定不会妥协的,至少东西二岭长老必定不会放弃。”
阿凃没有接话,低下头继续翻动着录册,房间里又瞬然安静,只剩纸张摩擦的声音。
处理完教派事务,再晃神已是夜晚。
江芙先行离开去向傅渊交代事务,阿凃独自往无为坊。
凤栖坞离无为坊不算太远,平时阿凃都会从正门离开,可今日他却鬼使神差的在往大门的分歧路上拐进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教派里的弟子很少途径,白日里都没多少人影,更别说晚上了,阿凃步履缓慢的踱步在路上,穿过小路,一片溪池映入眼帘,池边还栽种着排排柳树,夜晚,这片美景更显静谧。
忽然,一阵水流声传进耳畔,声音不大,但阿凃听的极其清晰。
这么晚了,这竟然还有人?
阿凃黯下眸子,缓步向溪池边靠近,一袭红纱罗裙的女子背影渐渐清晰,只见那女子坐在池边,一点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黑夜中,阿凃的瞳孔熠熠生着明黄色的光,右手也开始显现原形,片片鳞甲丛生,藏卧在袖衫中。
“谁?”阿凃冷声问道。
这冷不丁的一声把女子吓了一跳,双肩一颤,惊愕的回过头。
也是这一回头,阿凃才终于知道人间的惊鸿一瞥释为何意。
一双水眸柔软无措,带着点点氤氲望着他,一袭红纱衬的肤光似雪,唇色如丹,不点而娇。
“是我。”女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枕梦。”
“枕梦?”阿凃望着女子的脸,惊艳还在眸目中,“你的脸?”
“啊!”枕梦低声惊呼,皙指抚上脸颊,瞬间又把头埋低,似乎是想把自己的脸掩藏起来。
阿凃感到奇怪,枕梦不是拥有和顾仙师一样的脸吗?为什么现在又是另一幅模样?
片刻,枕梦轻轻抬起头,带着请求的意味:“今晚的事情,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
枕梦是坐在池边的,裙衫顺着双足还浸泡在池水中,眼尖的阿凃转眸就瞥见池边的水流染着丝丝淡红流逝而去。
阿凃没有回答枕梦的话,而是蹲下身将枕梦一把抱起,枕梦吓的花容失色,浸湿的裙摆和双足大幅度的扎挣着,甩溅起许多水滴。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可任凭枕梦如何挣扎捶打,阿凃都没有放下她的意思,直至走到凉亭中,阿凃将枕梦放置在长凳上。
枕梦这次舒了一口气,下一刻,阿凃一把擒住她的右足。
“啊!”枕梦惊叫出声,“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回,阿凃回答她了:“伤。”
枕梦立即噤声,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右足上的伤口,又看向神色冷峻的阿凃,原来他一早就发现自己的伤口了?
灵流攀上手掌,携着赤黄的耀光,阿凃将手掌覆盖在枕梦足上的伤口,过了片刻,阿凃收回手,足上的伤口被灵流包裹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