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说归说。倪苏杞话从口出:“如果是她的话我惹不起。常师傅,我们这学校还有后门啊?”“早封了好久了。”“呵呵,哦。那这样吧,”倪苏杞也压低了声音,“我从围墙翻出去,麻烦你用对讲机跟门口打个招呼,叫他当没看见。”
“这……你别说你能不能爬那么高了,我们上面带电的。”常师傅很担心。
“没事,这种墙我闭着眼……”“得得得别瞎搞,”眼看倪苏杞一副助跑的样子,常师傅还是一把拉住了他。因为学校已经出了个闪电打死人的事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眼前能控制住的局面失了控。
尽管要倪苏杞翻越这种仅有触电感的围墙根本不在话下,可以架不住人家保安一番好意,最终还是没去翻。
二人大步迈向门口,路上倪苏杞也对常师傅的及时通风报信表示感谢。快到门口时,二人放慢了脚步,常师傅让倪苏杞躲在暗处,自己径直走出校门。
倪苏杞听到常师傅故意大声跟门外等候的女人说话,他听出来了,真是张玲没错。
他小心地探了下头,隔窗瞟了一眼,发现常师傅一边和她对话,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挪步——原来他故意调整二人的位置,好让张玲背对着校门口的方向。倪苏杞抓住机会,轻轻地快步远离校门口,然后迅速跑向街对面。
来到医研所门口,有军人站岗的地方,自然谁都不敢乱来了。倪苏杞回过头,发现张玲已经回过头往校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看也发现了街对面身着明显白大褂的倪苏杞。
倪苏杞避开她的目光,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不管她的“喂你别走”,径直往医研所内走去。
倪苏杞问了问值班的军人,原来这两天张玲没少来,每次都被门口的卫兵劝退,每次都悻悻离去。军方也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他们不想让倪苏杞分心,从一开始就没主动通知倪苏杞。
倪苏杞心中感叹:许老师这是嫁了个什么老公啊,到现在都不闻不问的,还没人家徒弟关心她,难怪许老师要和他离婚。
回到医研所的住院区,倪苏杞简单地和许美鸢聊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她手臂的恢复程度。几天下来,留给许美鸢的手术模拟器,早给她玩了个满分通关了。她本随时可以出院,只是倪苏杞为掩人耳目,还是劝她再多待到15天再走——算她配合实验,带薪休假,不扣除年假也不算病假。
倪苏杞并没有主动提到张玲来找她的事,只是看许美鸢几次欲言又止,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下,目前暂时没有她老公的下落,请她稍安勿躁。
“嗡~”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倪苏杞跟许美鸢打了个“稍等”的手势,退到门口掏出手机:这是胡一飞房间里的防御机器人发来的黄色警报——胡一飞心跳和呼吸均已恢复正常,人已苏醒,且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不会吧?倪苏杞皱紧了眉头,又稍稍放松,却不完全舒展开。他知道,防御机器人搞不定的场面,它会优先征询攻击机器人,攻击机器人有权对非地球生命进行致命打击;而攻击机器人在执行就地正法前,如果AI算法出现犹豫(比如被攻击对象某方面符合地球人特征),那么它会征询军方意见,由军队直接决定该生命体的生死。
既然目前进攻机器人对这事儿没作出表态,那么目前的状况,至少不算太严重。倪苏杞对许美鸢挤了点笑容,微微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胡一飞的房间就在隔壁,可门却从里上了应急锁——在医研所五所,还没有倪苏杞进不了的门。倪苏杞并不着急开门,想开的话他让门锁的AI生物识别一下就能开。他谨慎地根据手机上的黄色警报里的事件发生时间点,调取了相关时间段的监控视频查阅。
监控画面中,胡一飞睡眼惺忪,伸手揉了揉眼睛。当她发现左手插着管子输着液时,惊恐地甩了甩左臂。与此同时,他发现脸上还罩着氧气罩,于是越紧伸出右手,一把扯掉面罩,翻身坐起来——床板则是在智能AI的控制下完美地托住了半坐的她。她诧异地望着四周,嘴里不由地叫出:“什么鬼……”。“鬼”字音未落地,“叭”地一声,仿佛耳光一般响亮,她地右手猛地拍盖在了自己的嘴上。
隐蔽式摄像头不止一个,倪苏杞翘起一边嘴角,转身背靠着房门,或是挑着最合适的镜头,或是三指放大视频,兴致勃勃地往下看。
“呃、呃、啊——”胡一飞试探性地“啊”了一下赶紧闭上嘴;接着,他“喂”了一下又迅速闭嘴。焦急的他,伸手卡住自己的喉咙,或轻或重分别咳了数声,最后烦躁地自言自语:“不可……”终究还是没有完整地带出“能”字——她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变了女声。
你喉结都没了摸不出来吗真是的……看着浑身上下只有发型才是男生普通碎发的胡一飞,倪苏杞鼻子里哼出声来。
画面中,对自己声音没辙的胡一飞,怒气冲冲地抬起左臂,再伸出右手猛地一拔,输液的针头带出些许液体,同针管一道被甩向一边。
“奇怪。”倪苏杞轻轻叫了出声。因为换作平时,健康专管机器人的机械手,早就飞速拦住她右手,以阻止这种不利于康复的行为了。可能AI判定她身体机能没有大碍了吧,倪苏杞暗忖着。
拔掉插管的胡一飞愣住了,她缓缓地低下头,往下看——由于刚才拔管动作有点儿大,引得自己胸前一阵晃动——这是什么情况?
倪苏杞看着监控,歪着嘴笑出了声:“还觉得变声是重点吗?要怪就怪爹妈给的吧!”他脑海中闪过王惠芝的身形模样。
一脸慌乱的胡一飞,胡乱地推、打了胸前的两坨肉球,发现这居然真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时,吓得连连后退,隔着床头靠包“嘭”地撞上了墙壁。她呃了两声,又不想发声,很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