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改了第N版的PPT，以及心脏骤停前那撕心裂肺的绞痛感。
996福报？他这算是“修”成“正果”，直接“福报”到地府门口了？
意识混沌中，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各种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洗衣液泡沫般汹涌碰撞——有甲方爸爸永不满足的需求，有冰美式灌到胃抽筋的苦涩，还有……画板上晕染开的不明色块？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对某种红色水果的强烈渴望？
草莓？他一个社畜临死前想这个干嘛？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陌生的、贴着小星星贴纸的天花板。
没死？医院天花板这么童趣？
他下意识想坐起身，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而且……视角好像有点不对劲？平时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床头柜，现在怎么感觉遥不可及？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套着一件宽大得能当裙子的卡通卫衣，袖口长得盖过了指尖。这谁的衣服？
他下意识抬手想推一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却摸到了一张触感细腻、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
等等，这手感……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连滚带爬地翻下床——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企鹅。脚落地时，一种强烈的“世界变高了”的眩晕感扑面而来。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个身高顶天也就一米五的小姑娘。小圆脸，大眼睛，嘴角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浅梨涡，长得那叫一个合法萝莉，甜度超标。
但此刻，这张甜妹脸上，正挂着一种属于猝死社畜的林砚的、极度惊恐和懵逼的表情。
“我……操？！” 一句国骂脱口而出，声音却是清甜软糯的少女音。
林砚，或者说，现在该叫林小柚了，对着镜子，捏捏自己的脸，扯扯身上的oversize卫衣——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又可怜。
所以……他没死成，而是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矮子？
前世一米七八（虽然有点含胸驼背）的林砚，对着镜子里娇小玲珑的新自己，感受到了来自宇宙的深深恶意。
“咕噜噜——”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打断了他的震惊。胃里空得能吞下一头牛，还伴随着对草莓那种莫名其妙的渴望。
吃饭！必须立刻！马上！
根据脑中融合的零星记忆，原身是个社恐美术生，爹妈在外地，独自租住在这小公寓里，日常靠泡面续命。
行吧，泡面好，泡面快，社畜の福音。
林小柚（暂时心理上还是林砚）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挪进厨房。灶台的高度让她眼前一黑——这原主平时是怎么做饭的？踩高跷吗？
眼尖地在角落发现一个小板凳，她如获至宝地拖过来，颤巍巍地踩上去。很好，视野终于正常了！
烧水，拆泡面袋，放调料包……动作勉强还算流畅。虽然这身体胳膊有点短，操作起来略显费劲。
水咕嘟咕嘟烧开了，白茫茫的水蒸气糊了她一脸。她踮起脚（站在板凳上还得踮脚！），努力去拿那个看起来有点沉的炒瓢接水。
就在她重心不稳，晃悠着要把炒瓢对准水龙头时——
“哐当！”
脚下一滑，小板凳不负众望地翻了。
“嗷——！”
林小柚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眼泪汪汪。更惨的是，那炒瓢脱手飞出，哐啷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水泼了她一身，还精准地浇灭了灶台的火苗，却没浇灭烧红的电热圈。
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刚才手忙脚乱，把泡面袋子掉在电热圈上了！
黑烟滚滚而起！
“嘀嘀嘀——！！！”
厨房的烟雾报警器被成功触发，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响彻整个房间！
“完了完了完了！” 林小柚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关报警器，奈何身高是硬伤，跳起来都够不着。炒瓢还黑了一半，躺在地上像个罪证。
就在这一片狼藉、烟雾缭绕中，门铃像是索命一样急促地响了起来。
完了，邻居被吵到了！
林小柚慌得六神无主，社恐本能发作，第一反应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想先把犯罪现场——那个黑了一半的炒瓢藏起来，踮着脚试图把它塞进橱柜底下。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半透明的弹窗毫无征兆地在她眼前炸开，伴随着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机械感的小奶音：
【宿主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您的专属辅助系统，小西！宇宙级治愈系助理（暂定版）兼草莓大福品鉴师（自封）为您服务！】
林小柚：“？？？” 幻觉？饿出幻觉了？
那弹窗不管不顾地继续闪现文字：
【检测到宿主正处于“厨房拆迁演练”现场，生存环境评分：E级。建议优先处理外部威胁——您的邻居正在门口，预计耐心剩余30秒。】
【温馨提示：您踮脚藏炒瓢的样子，很像在跟橱柜跳探戈，但显然它并不想配合。】
林小柚：“……”
门铃还在响，伴随着一个略显清冷的女声：“你好？里面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躲是躲不过去了。林小柚欲哭无泪，顶着一头乱毛和一身水渍，踩过地上的水洼，悲壮地挪到门口，踮起脚，费力地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女生，很高，至少一米七以上。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清冷又严谨。她看着屋里飘出的黑烟，微微蹙眉。
当她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开门的林小柚身上时，那清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林小柚仰着脖子才能看清她的全貌，心里疯狂吐槽这该死的身高差，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下意识地举起手里那半个黑漆漆的炒瓢，试图遮挡对方的视线，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
“那个……你好，我、我没拆厨房……我就是……在做烟熏风味泡面……”
穿着白衬衫的女生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微乱、衣服湿漉、小脸蹭了道黑灰、还努力举着个黑炒瓢试图解释的“小朋友”，沉默了两秒。
她微微弯腰，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与林小柚平齐，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朋——友？！
林小柚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一下断了。
社畜之魂混合着新身体自带的草莓味暴躁瞬间觉醒！
“我19了！成年了！合法了！身份证上的年龄能做你……做你妹妹了！”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脚，也顾不上社恐了，踮着脚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点，“你看！你看啊！”
她手忙脚乱地去摸身上那件oversize卫衣的口袋，想掏身份证证明自己，结果掏了半天，只摸出来一颗黏糊糊、快要化掉的草莓味水果糖，和一张皱巴巴、印着“XX高中”字样的学生证。
林小柚：“……” 白衬衫女生：“……” 眼前的系统弹窗幸灾乐祸地闪烁：【宿主，根据您口袋内容物分析，您的心理年龄疑似与身高同步退化。需要我帮您投影放大版身份证吗？（虽然您好像并没带）】
林小柚看着门口女生那“我懂了，原来是叛逆期高中生”的眼神，绝望地闭上了眼。
毁灭吧，赶紧的。 这穿越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中的地狱难度！
（第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