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耗尽所有的小地狱
然后他们又进入了其他人的小地狱，有的人像当初汤姆一样不断落下，不过不同的是落下的地方有一团火，无名火，然后他就一直下落，一直下落，他看着下方的火，“啊~”这就是剧本里他所有的台词。但他落不到火上，永远只是快要到那里的状态，永远是下坠，但离火既不更近也不更远，就像一个噩梦，因为不落到火上，梦也不会醒。总之好一场梦。
爱因斯坦和汤姆不知道应该怎么拯救那个人，因为无尽的黑暗，除了火就是他本身，没有土，没有种子，甚至连地都没有。就像没法告诉一个出生就失明的人什么是花的颜色，你也没办法给一个没有落脚点的人种上一粒种子。
“怎么办？”
“如果这是游戏，我会说，下一个”爱因斯坦无情的回答。
“但这不是”汤姆还是怜悯，尽管他们已经种过好几粒种子，看见了几种不同的小地狱，不同的痛苦。
“嗯，不是。”耳边的啊，从来就没停止。那个人仿佛已经是一个尖叫机器，早就停止了思考，为什么他会一直落不到火上。
“如果他能够想着他落到火上，我想他的小地狱就结束了。”爱因斯坦理性的说。
“那不就是从坠落的地狱来到了烈焰的地狱吗？”汤姆问。
“也许会”“但我们还能怎样？”我们并不能干涉他的自救。
“是的，我们确实不能。”她说。
“那交给你了，老样子。”爱因斯坦说。尽管之前没有说明，其实爱因斯坦和汤姆也一直在下坠，和那个人的速度相匹配，然后他们看见那团火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虚无，可惜那个人看不见。
“好的”汤姆开始运用她的强者能力，她闭上眼睛，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而是关闭和外界的交流，就像陷入自己的小地狱里一样，然后她看见了那团火，那团火出现在了她的小地狱里，然后是那个人，然后她把火移到了那个人脚下，或者说她让火包裹了那个人，像饺子一样，不过馅.....是那个人。然后睁眼，果然那团火已经在那个人身上了。
“我们还看吗？”
“为什么不看？”也许是受了爱因斯坦的影响，汤姆也有点冷酷了。不过也许她本身就那么坚强，不然她的意志为什么能胜过爱因斯坦的？
于是火点燃了那个人的衣服，那个人没有意识到，他还在坠落，然后燃烧，熊熊燃烧，全身的衣服烧光了，头发也烧光了，汗毛，皮肤.....
“啊~”看来他的台词确实只有这个。不过不同之前的哭喊，这个更实际，更痛苦。
“看来他已经感觉到被火灼烧了。”爱因斯坦眯着眼睛看，他嘴里说着这个，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连火都没有光？
“.....是的，他感觉到了。”“也许因为光是地狱的违禁品，有了光，就会有憧憬，有希望，就会变成天堂。”她听到了爱因斯坦的心声。
“也许是吧。但我在想地狱和天堂的差别在哪里？”“我们不还是自由的吗？尽管身处地狱。”
“因为我们是强者，我们的意志足以扭曲世界。”爱因斯坦知道汤姆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给出她的答案。
“你看！！！”爱因斯坦指着那个着火的人。
汤姆随着他的提示也看向那个人，发现他身上的火小了，慢慢收敛，最后熄灭，甚至他又恢复了他被火烧之前的模样。
汤姆和爱因斯坦就这样看着，这不快不慢，平平常常的画面，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是下一个地狱的开启，还是他获得了拯救。
然后他的坠落停止了，尽管他们还是在一片虚无中。
“你们是谁？”他说话了。
“我们是光的使者”“给地狱带来希望。”爱因斯坦和汤姆默契的说着并没有约定的话。
“但是？”那个人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
“在我们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火停了，为什么你不再坠落。”
“因为我开始提问，为什么我要被火灼烧？之前因为坠落到烈焰中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全部，我没法思考，或做任何与睁大眼睛看着那团火焰和我的下落相关的事。而当火焰开始灼烧我，我慢慢感到了恐惧之外的东西。”“是的，那是很痛苦的，被火灼烧。我的衣服烧没了，我的毛发也着火了，火仍然不停，没有任何理由，又没有可以燃烧的。而且，为什么我要被火包裹？这不是我的想法。于是火开始熄灭。当火熄灭后，我又在想，火都没有了，为什么我还害怕坠落，于是我停了下来。”
汤姆和爱因斯坦对视了一下，眼神交换，点头表示理解。
“没什么问题可以回答你。你得自己去找答案，就像你自己熄灭了火，停止了坠落一样。”爱因斯坦说。
“除了，你现在在小地狱里，这是你自己创造的囚笼和刑室。你得走出来，才能知道更多。”汤姆和爱因斯坦像在说相声。
“走吧”爱因斯坦拉起汤姆的手。
“嗯，走吧。”于是他们又去了下一个小地狱......
过了很久，很久他们闯进了很多人的小地狱，有的留下了一粒种子，有的把他们带出了自己的小地狱。然后又过了很久，很久，地狱里的人变多了，而且越来越多，因为曾经获得救赎的人又进去别人的世界去拯救别人......
“走吧”爱因斯坦依旧拉着汤姆的手。
“走哪？”汤姆问。
“去创造我们的世界。”爱因斯坦看着远方说。
“不救别人了？”汤姆问。
“呵呵”爱因斯坦温和的笑了笑。“从来就没有救过好吧。”“你忘了吗？我们只是在救自己。”
“嗯，想起来了。那走吧，去下一层地狱。”汤姆扭着头像撒娇一样笑了。
然后，汤姆创造了一个小地狱，一开始空空荡荡，虚无一片。爱因斯坦开始做草地，汤姆开始做云，揉捏，涂抹，绘画，雕刻，世间的艺术在他们的世界重现，不同的是他们创造的不是艺术，而是一整个世界.......
一大片草地上，爱因斯坦躺在地上，拉着他旁边汤姆的手，看着天空。
“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光了吧”他看着太阳说。
“嗯”风吹过汤姆的头发，她往上一撩，用没有握着爱因斯坦的手。
“果然风是地狱的祝福。”他甜甜的笑着。
“那也得看是谁把风引进小地狱来的哇。”她默默地夸奖着他。
“嗯，我觉得我对我们的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风了。”有点透明的爱因斯坦把头扭过来，看着有点透明的汤姆。
“我们快要耗尽了。”汤姆也看向了他，躺在软软的地上。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很好。”
“我也是。”爱因斯坦侧过身来，这样的姿势像是睡觉，不过他睁着眼。
汤姆也侧过身，双手握着。
“你觉得下一层地狱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也许差不多吧。”
“那有什么意义？”
爱因斯坦微微的摇摇头，因为侧脸在地上，现在他们不能像在别人的小地狱里可以穿过土地，因为这是他们相信着的踏实土地。
“我不知道”爱因斯坦说完，就丢开了汤姆的一只手，继续望着天空。
“那你觉得我们的世界，比第一层地狱大吗？”汤姆也看向天空。
“你觉得我们是恶魔吗？”
“不是。”汤姆很确定的回答。
“那应该没有第一层大了”
“这么说他会散去？我们的世界。”
“就像活着的世界一样吧。”“当我们死去，活着的世界也崩塌了。”
汤姆微微的点点头。
“那我们什么都没做成最终？”她带着疑问。
“......”爱因斯坦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
“你相信的就是你完成的。”
“那我们把最后一点灵魂用来做什么？”
“我想要光。”
“但是怎么做呢？”
“我们做的所有东西都是想象得到就做到了。如果想象不到.....”爱因斯坦没有说完。
“如果想象不到会怎样？”
“那我们就做暗吧。做一个深渊，这样就有了光。”
汤姆拉着爱因斯坦的手，翻了个身，正好趴在他身上。“你真聪明。”亲在了他额头上，温暖的感觉遍布了他们两个剩下的灵魂。他们闭上了眼.....
深渊完成时已经没有人存在了，所以深渊也毁灭了.....
这就是汤姆和爱因斯坦的全部故事，没有第二层的故事了，也许是遗失了，也许是压根就没有经历第二层。当他们重新回到地狱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