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远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和压力,在许深的刺激下,全部释放了出来。
哪怕是小时候父亲的残忍对待,向天远都没有如此哭过。自从许深出现在他的人生中,向天远掉眼泪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他本不该如此矫情的,“放开我。”向天远眼泪流干了,他试着推开许深。
许深不肯放开他,“再抱会儿。”许深害怕这一放,向天远就跑了。
向天远看着许深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不撒手,他叹了口气:“行了,我没事了。”
许深本想等着向天远骂他几句,他再撒手,可眼前的向天远,似乎已经消气了。
许深心里又开始不好受,他当然知道向天远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妥协,许深皱了皱眉头:“你就这么原谅我了?”
“你没做错什么。”向天远吸了下鼻子,转身想要拿桌上的纸去擦。
许深见状,目标准确的抓住了那举在半空中细细的手臂。他把精瘦的手臂又拉了回来,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接着亲自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怀里这个眼眶布满血丝的人儿。
向天远犹豫了两秒,终于想要去接。但此时已经来不及,许深快他一步,先帮他把眼泪给擦了。
向天远没什么反应,只是平平的说了一句:“我想擦的是鼻涕。”
许深有些尴尬,“啊,哦。我再拿一张。”他又伸手,这次把一整包纸巾都拿了过来。
向天远这次不给他机会,他夺过了许深手里的纸巾,自己洗了鼻涕。
向天远的鼻子终于通畅了,整个过程许深都目不转睛,向天远有些无奈:
“不是所有人都能哭的梨花带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更加真实。”
许深知道向天远差不多缓过来了,他抬手摸了摸向天远的眼角:“对不起,我又让你哭了。”
向天远没有避开,反而是主动看着许深:“我说了,你没有什么错。”
许深的手慢慢停住了:“你可以发泄的啊,和我呆在一起......太苦了。”
“不苦。”向天远没有一点犹豫,回答的干脆利落。
向天远总是表现的很坚强,每天面对许深永远都是笑嘻嘻的。
向天远会把所有的压力都藏在心里,向天远不想让许深在他和许文耀之间感到难堪,所以他几乎每天都在伪装自己。
正是因为这样时时刻刻为他着想的向天远,让许深看着更加不好受。许深宁愿向天远狠狠地发泄一下,不管是骂他,还是打他,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皮毛。
向天远在伪装,许深在隐忍。
许深想要全部说出来:“不要骗我了。这种委屈谁受的了。我爸想方设法的为难你,你为了我,又在拼命的隐忍。你还把所有的事情压在心里,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 事情,你越来越不像自己。你以前的日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由,却又碰上了我,你本该耀眼夺目的后半生,因为我的介入,变的一塌糊涂......你的所有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许深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大堆,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他根本没想向天远会怎么回复他。他不敢等,也不敢想。
许深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放开了向天远,两人是并排坐在沙发上的。
他捂着脸,没有抬头。此时,一股温热覆在了他的头上,许深当然能感受到,向天远,在抚摸他的头。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股热气:“你是因为这个才发脾气的吗?”
因为向天远的安慰,许深好了些许,他抬起头,享受着向天远的抚摸。
“我心疼啊。”许深颤抖着说了四个字。
向天远的手停了下来,他把手收了回来,慢慢戳向自己的心脏。
“我也疼啊。”向天远又戳了自己的心脏几下。
“看着你在我和你爸之间为难,我也难受啊。我也不想让你受这样的苦啊。”
许深赶紧抓住了向天远抖动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底。
“和你比起来,我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向天远反问他:“让我心痛也不算什么吗?”
“不是。”许深反驳不了他,只是摇着头。
向天远不想再争辩了,他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覆在了许深的手背上,“你不要觉得内疚,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你。”
许深有些动情,可心里还是缓不过来,他本能的回应向天远:“我知道,我也爱你。”
向天远知道许深还在纠结,握着的手突然就紧了:“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你别想甩开我。我都已经打算和你爸抗衡五十年了,我一辈子没下过这么大的决心,你总得支持我吧。”
此时的许深,眼眶里有些湿润,但很快就止住。他很内疚,又很感动。这样的向媳妇,大概是打着灯笼才找到的。
他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容不是挤出来的:“我一向都是无条件支持你的,我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向天远勾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没事,吵架是正常的。人家夫妻还吵架的。”
也不知道许深是不是真的缓了过来,“你说的对,但我还是要道歉的,先道歉的,不都是老公吗?对不起,媳妇。”
向天远这次没有看着许深,“我也有错,不该骗你的。”
“媳妇不会有错的。”许深又勾手,把向天远拉回了怀里。
“滚蛋。”向天远一脸嫌弃。
许深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随后开口:“可是啊,你媳妇你刚刚说五十年,五十年,我们都要七十岁了。”
向天远没有犹豫,他直接说道:“抵抗到底,咱也能过一辈子了。”
许深居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够浪漫。”
这是向天远没有想到的,向天远眉头紧锁,他实在是不懂许深的脑回路:“浪漫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定义?这个是浪漫?”
许深没有再给他提问的机会,慢慢地凑近向天远的耳边,“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什么是浪漫。”
“别,等一下......”
“等不了。”
两人的温度,充斥了整个房间,整个晚上。
两人都睡的很沉。第二天叫醒他们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
向天远伸手要去够手机,可是手机放在许深那边的床头柜上。而此时的许深,正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他没有办法,只好摇了两下许深。
“手机给我拿一下。”向天远又拍了拍许深的背。
许深动了两下,“恩,不要。”这声音像是在撒娇。
向天远没有办法,只好顺着他:“乖,快点。”
许深发出了慵懒的声音,半睁着眼睛,看着向天远:“那你亲我一口。”
“别闹,快点。”向天远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催他。
许深不放过他:“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拿。”
“好吧。”
向天远只好妥协,他笑了笑,双手捧着许深的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真没诚意,怎么只亲额头。”许深似乎有些不满意。
“快点快点。”向天远真的有些急了。
许深也不再为难他,转了个身,帮向天远把手拿了过来,“打完电话继续亲。”
真不害臊。向天远朝许深吐了吐舌头,随后接起了电话:“喂。”
“远子。”是吴昊宇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老吴。”吴昊宇很少在早上给向天远打电话。
“你看到学校的新闻了吗?”吴昊宇的语气有些急切。
“没有,我刚醒。是不是又有人诋毁我了。没事的,这种流言蜚语很快就能过去。”向天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次可能比以前严重。”
“什么意思?”向天远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许深大概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虽然还躺在床上,但眼睛已经全部睁开。
吴昊宇组织着语言:“大概就是说,你暑假打工,被人举报了。是学生的家长举报的。”
“还有别的吗?”向天远继续问他。
吴昊宇顿了一下,说道:“然后又说你期末作弊,成绩作假,都是......抄袭的。”
吴昊宇又补了一句:“有视频。”
向天远一下子坐了起来,没有任何预兆,把身旁的许深也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会有视频。没做过的事,怎么可能出现在视频里。”
吴昊宇赶紧说道:“你别急,我相信你。所以我觉得,那视频,大概是合成的。我能看出里面有些不大对劲,可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它是合成的。”
向天远尽量冷静下来,他搓了搓自己的眉心:“这事现在到什么情况了?”
“主任大概已经到学校了......他应该只会找你谈谈。”这蹩脚的理由。
向天远清楚的很,这件事和之前的大有不同。从他失去工作开始,这件事就不简单了。那仅仅是开始。
向天远从床上起来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哎,不是......”吴昊宇还没说完,向天远就挂了电话。
向天远转头看像许深,“我出去一下。”他本想给许深一个微笑,但却怎么都挤不出来。
许深没有听到向天远的话,他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