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早朝后,孟良主动找到章予魏,想要劝他不要将女儿嫁与陈国的岭南王,其实他本不知如何向章予魏开这个口的,毕竟此事也是因他而起,他又无法改变章采捷的心意,可若是就此放任不顾,他的心理又觉得过意不去,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章予魏开了口。
“煜寒王有何事?”
“是…有关于采捷之事!”
“先前是小女不懂事,经常去打扰煜寒王,不过,王爷请放心!老臣已经命家中下人将她看管起来,在她出嫁前不会再去府上叨扰王爷了!”
“丞相,孟良并非此意,孟良是想替采捷向丞相说明一番,我二人乃是知己好友,绝无越矩之行为,丞相实在不必为了孟良而将采捷远嫁陈国!”
“煜寒王的为人,老臣是知道的,若是真的与小女有些什么,当初也断不会那般决绝的拒绝这门亲事!”
“丞相既然相信孟良,又何苦非要为采捷安排这样一门亲事呢!据我所知那岭南王可是…”
孟良刚想劝章予魏放弃将女儿嫁与岭南王的念头,便被其一句话给搪塞了回来。
“煜寒王不必多言,岭南王的情况,老臣早是了解的!”
“既然丞相早已知晓,又为何非要逼迫采捷嫁与一身有残疾之人,即便他人品贵重,采捷嫁过去也是要吃些苦头的,况且采捷的心中根本无意于那岭南王!”
“那又如何?采捷心中之人,王爷应比老臣更加清楚!放眼整个蜀国,谁人不知采捷与您的关系,即便你二人清白,可外人又如何知晓,人人都以为采捷便是未过门的煜寒王妃,又有何人会愿意迎娶小女,即便有人因为臣的身份而娶了小女,又岂会真的一心待她?”
章予魏的话令孟良哑口无言,此事无关岭南王是否身有残疾,而是除了他,再无人愿意迎娶章采捷,是自己未曾考虑过她的处境。
“是孟良对不住采捷,若丞相愿意放弃将采捷嫁与岭南王的决定,孟良定会为采捷择一门好的亲事,这也是孟良曾经向丞相承诺之事!”
“不必了!事已至此,还请煜寒王不要再插手小女之事了!”
话音未落,章予魏便转身独自离去了,他离去时的背景是那样的凄凉,身为一国相爷,一生为蜀国尽职尽忠,从无二心,垂暮之年,不过是想女儿有个好的归宿,却因为孟良的缘故而不得不将独女远嫁别国,这是无法向他人言说之痛,若章采捷真的嫁与岭南王,山高路远,这一别,他父女只怕是再难相见了,以章予魏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活着时能否再见到女儿已是未知!
孟良眼见着章予魏的身体每况愈下,独自前行时已显得越发吃力了,他的心中实在是愧疚难当,蜀国曾经遭遇的一次又一次重大变故都是这位垂垂老者坚定的信任了自己,并且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自己的每一个重大决定,这才使得蜀国顺利的度过了重重危机,迎来了今日的安定。
孟良实在不忍见到章予魏晚景凄凉,日后若是卧病在榻都不得女儿在身旁照料,可他的心里并不想背叛孟欢长,他对自己说过,此生他的妻子唯有孟欢长一人,她的位置,无人可代替,此事确令孟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今进退维谷,无论如何决断他都免不了要违背自己的意愿…
“王爷,您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
孙英奇在汇报军务时已看出了孟良的烦闷之情,他的心思已不知飘去了何处!
“孙将军,婻荞最近可好?本王有些想她了,请你代为转达,若她得空时带着孩子多回王府走动走动,本王已经数月未见过她了!”
“是,属下会转告婻荞的,犬子顽皮的很,整日闹得婻荞不得好生休息,这才没有时常回府看望王爷,前几日犬子连续高烧,数日不退,婻荞十分忧心,食不下咽,日夜看顾,这才退了高热,婻荞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属下也甚是心疼她!”
“不如从王府内调几个从前与婻荞相熟的丫头过去,也好让婻荞可以抽出身来,好好休息!”
“怎敢劳动王爷的人,再说了,王府内现在侍奉的下人本就不多,若是再遣走几个得心应手的,王爷定会有诸多不便!”
“本王在府上的时间甚少,王府内也没有妇孺孩童需要照料,本也用不了几个伺候的人,说起来,若是她与孩子还在,那本王的孩子应该与孙将军之子年龄相仿,说不定两个孩子也会亲如兄弟,只不过…”
孙英奇平时甚少在孟良的面前提到孩子之事,怕的就是他会想起孟欢长与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可他知道,即便不说,孟良的心中也没有一刻是放下的。
“王爷,恕属下多嘴,章丞相之女多年来不计名分,始终陪伴在王爷身边,王爷为何不试着接受她呢!属下知王爷的心中始终放不下王妃,可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王爷何不将对王妃的深情都给予章采捷,她值得王爷的深情以待。”
“孙将军所言不假,这些年,采捷的确是时常来府中与我做伴,从未提过名分之事,只是我与她之间不过是知己好友罢了,我对她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若只是为了感激她对我的这份情谊而草草将她娶进门,我又如何对得起她这般深情待我呢!况且我的妻子从来只有孟欢长一人而已!”
“王爷的心思,属下岂会不懂,只是王爷若任由章丞相将女儿嫁与他人,章采捷伤心难过只是一时的,日子久了,也只能认了命,可章丞相为蜀国做出的贡献实在良多,这些年他的许多门生也都逐渐在朝中崭露头角,您如此待他,恐怕会伤了忠良之心!”
孙英奇思虑之事确有道理,章丞相除了有功于蜀国,更有恩于孟良,二皇子叛乱之时,若不是章予魏力挽狂澜,稳住一众朝臣的心,孟良只怕是已经命丧紫宸殿了,绝等不到达令军大部队的援助。
自打章予魏登上丞相之位后,为蜀国培养了众多年富力强的可用之才,解决了朝中人才断层的问题,就算是为了稳固人心,孟良也属实不该做出些令他们寒心之事。
“王爷,不好了,丞相突然病重,大王要您与他一同前往丞相府探望!”
就在孟良犹豫不决之时,章予魏病重的消息便传来了,孟良赶紧动身与若璧一同前往丞相府探望。
孟良与若璧一行人到达丞相府时,章予魏已经卧床不起了,见到孟良到来,章予魏急着将他喊到了自己的塌前并死死的攥住孟良的手。
“王爷,老臣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可我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我知道王爷无意于采捷,我只求王爷一事,若我真的等不到采捷出嫁之日,还请王爷代替我送采捷出嫁…”
由于章采捷之事,章予魏心中对孟良诸多不满,但他一直认为孟良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他若就此撒手人寰,唯有将女儿交托在孟良的手上才能够安心离去。
“父亲,您别乱说,女儿不嫁,女儿要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女儿哪都不去!”
章采捷知道父亲身体不好,却从未想过他竟会这般突然的就倒下了,她为自己不能完成父亲的心愿而感到愧疚。
孟良望着章予魏真诚的目光,随后便做出了令在场之人都惊讶的举动。
“岳父大人,小婿一定会全了您的心愿,明日我便要迎娶采捷入府,还望岳父大人允准!”
孟良双膝跪地,向章予魏扣首,请其允准自己迎娶章采捷。
“好…好…”
章予魏激动的老泪纵横,他果然没有看错孟良,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这副老骨头都要撑到女儿的大婚之喜,方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