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对着系统分析报告，足足石化了一炷香的时间。
脑子里仿佛有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踩得他神经突突直跳。
他，林凡，二十一世纪优秀（差点挂科）的大学生，穿书而来，身负系统，手握剧本（虽然好像过期了），本想靠着先知先觉在反派大佬面前疯狂刷好感求生路。
结果呢？
反派是重生的！挂开得比他还大！
他那些自以为高明的小动作、小试探，在对方眼里恐怕就跟猴戏一样可笑！
他以为自己在第五层，实际上人家在大气层！
“系统……”林凡的声音都在发飘，“我现在申请卸载系统回原世界被塑料瓶砸死还来得及吗？”
【任务失败方可解除绑定，届时将执行抹杀程序。】系统冷冰冰地打破他的幻想。
林凡瘫倒在冰凉的玉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殿顶繁复的雕花，感觉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
拼智商拼不过，拼武力更是送菜。这任务根本就是无解！
摆烂吧，赶紧的，累了。
就在林凡即将陷入自暴自弃的深渊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当——当——当——
钟声连绵不绝，带着一种急促和警示的意味，瞬间传遍了整个云渺峰！
林凡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警讯钟声。代表有紧急情况发生，各峰弟子需提高警惕，巡山弟子加强巡视。】系统迅速解释。
紧急情况？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原著里有这段吗？他怎么不记得云渺峰前期出过什么大事？
难道又是蝴蝶效应？
他立刻起身冲出清修殿，只见峰内为数不多的几名记名弟子和杂役都有些慌乱地聚在院中，不知所措。
“发生何事？”林凡沉声问道，努力维持着峰主的镇定。
一名年纪稍长的记名弟子连忙上前回禀：“回禀师尊，方才主峰传来警讯，说是后山禁地方向似有异常灵力波动，恐有邪祟或外敌潜入，令各峰严加防范，并派遣弟子协助巡查后山外围。”
后山禁地？
林凡心中一动。原著里对凌霄宗后山禁地描写不多，只知其内封印着某些上古凶物或失落传承，危险重重，等闲弟子绝不可入内。后期似乎成了主角的某个副本，但在前期应该一直相安无事才对。
怎么突然有异常波动？
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顾云舟！
这小子是重生回来的，对宗门各种秘辛了如指掌！这异常会不会跟他有关？他想提前进入禁地获取机缘？
林凡立刻展开神识，扫向顾云舟所在的偏殿。
殿内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沉！
“顾云舟呢？”他声音骤然变冷。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皆摇头表示不知。
“方才警钟响起时，似乎……并未见到顾师弟。”那名年长弟子迟疑道。
坏了！
林凡几乎可以肯定，禁地的异常绝对跟那小子脱不了干系！他肯定是趁乱摸过去了！
找死吗？！以他现在的实力，擅闯禁地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就算他是重生者，熟知剧情，但实力不够，万一触发什么强力禁制……
林凡简直不敢想下去！
任务目标要是就这么自己作死了，他找谁哭去？系统可不管是不是目标自己找死，任务失败一律抹杀！
“你们守好云渺峰，未有命令，不得妄动！”林凡扔下一句话，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后山禁地方向而去！
他必须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祖宗揪回来！
……
后山禁地边缘，迷雾缭绕，古木参天，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
林凡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条偏僻的小径上。根据系统扫描和原主记忆，这里是进入禁地的一条鲜为人知的隐秘路径。
果然，他在泥地上发现了一枚极浅的、几乎被落叶覆盖的脚印，大小正合顾云舟的尺寸。
“这个惹事精！”林凡暗骂一句，循着那微不可查的痕迹，快速深入。
越往里走，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重，光线也变得昏暗，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其他巡山弟子呼喝探查的声音，但都被林凡小心避开。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仔细搜寻着顾云舟的踪迹。
终于，在一处断崖下的隐秘石缝前，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灵力波动——正是顾云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种“炼气一层”的微弱气息，还夹杂着一丝……紊乱？
林凡心中一紧，立刻闪身进入石缝。
石缝之后竟别有洞天，是一处不大的天然石窟。洞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郁数倍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而顾云舟，正背对着他，蜷缩在石窟的一个角落，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周身的气息十分不稳定，那丝微弱的灵力波动忽强忽弱，仿佛随时会溃散。
“顾云舟！”林凡低喝一声，快步上前。
听到他的声音，顾云舟身体猛地一僵，颤抖得更加厉害，却没有回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沙哑而急促：“师、师尊……别过来！”
林凡脚步一顿，心中疑窦丛生。这反应不对！
他立刻启动洞察术。
【目标人物状态：灵力极度紊乱，心神遭受强烈冲击，体内隐匿能量场异常活跃且不稳定，疑似遭受外部心魔或邪念入侵（？！）危险等级：高！】
心魔入侵？！林凡大吃一惊。
怎么会？顾云舟是重生者，神魂强大，心智坚定，怎么可能轻易被心魔入侵？除非……
林凡猛地看向石窟深处。那里似乎残留着某种极其隐晦、却异常阴冷强大的精神力量痕迹。
是了！这处禁地封印着上古凶物，其散逸的残念经过漫长岁月，形成了天然的心魔幻境或者精神陷阱！顾云舟虽然是重生者，但他现在身体弱小，神魂与肉身尚未完全契合，又身负魔种这种极易引动负面情绪的东西，一不小心着了道也并不奇怪！
“固守心神！抱元守一！”林凡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手掌直接按在顾云舟的后心，精纯平和的灵力就要渡过去助他稳定情况。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触碰到顾云舟身体的瞬间！
异变陡生！
原本蜷缩颤抖的顾云舟，猛地转过身！
一双赤红如血、充满了疯狂、暴戾、痛苦和挣扎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凡！
那根本不是平日那个看似温顺怯懦的少年会有的眼神！那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绝望，仿佛来自无间地狱的凝视！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顾云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声音扭曲嘶哑，带着刻骨的怨毒，“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他像是彻底陷入了心魔幻境之中，将林凡认作了幻境中的某个仇人（林凡怀疑就是原主），体内那股一直压抑的、隐匿的恐怖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一丝丝漆黑如墨、冰冷暴戾的气息——魔气！开始从他体表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
林凡头皮瞬间炸开！
魔气！果然是魔气！而且是要失控的魔气！
这要是爆发开来，气息绝对瞒不住！一旦被宗门发现，顾云舟必死无疑！他自己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顾云舟！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林凡又急又怒，试图用声音唤醒他，同时更加努力地想将灵力输入他体内，压制那暴动的魔气。
但陷入心魔的顾云舟力量大得惊人，猛地一把挥开林凡的手，眼中的赤红更盛：“滚开！伪君子！假慈悲！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他体内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更加汹涌地向外奔涌！整个石窟的温度骤然下降，石壁上开始凝结出黑色的冰霜！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魔气失控风险超过90%！即将暴露！请宿主立刻采取强制措施！】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在林凡脑海中疯狂响起！
强制措施？什么强制措施？他打得过现在这个状态下的顾云舟吗？！
林凡心急如焚，眼看那魔气就要彻底爆发，他脑中灵光一闪，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
他猛地扑上前，不是攻击，而是用尽全力一把将失控的顾云舟死死抱在怀里！同时将自己化神期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形成一个强大的灵力屏障，将两人与外界彻底隔绝！
“冷静下来！顾云舟！”林凡在他耳边厉声喝道，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和用力而有些变形，“看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林凡！是你师尊！”
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禁锢，也许是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别扭关切（？）的厉喝声，也许是林凡毫无保留释放出的、与幻境中截然不同的灵力气息……
顾云舟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赤红的眼眸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疯狂和恨意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隙，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
“师……尊……？”他喃喃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暴戾。
有效果！
林凡心中狂喜，赶紧趁热打铁，也顾不得什么ooc和人设了，语气急促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对！是我！稳住心神！控制住你的力量！你想死吗？！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控制……力量……”顾云舟眼神依旧混乱，但身体本能地开始遵循这强硬的指令，那汹涌外溢的魔气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缰绳勒住，开始艰难地、一点点地往回缩。
林凡丝毫不敢放松，依旧死死抱着他，庞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屏障，隔绝着一切气息，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安抚着对方那躁动不安的力量。
一时间，昏暗的石窟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激烈对抗又缓缓平复的能量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舟眼中那骇人的赤红终于如潮水般褪去，身体也不再僵硬挣扎，而是微微脱力地靠在林凡怀里。周身的魔气也彻底收敛回体内，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布满冷汗，眼神恢复了清明，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深深的疲惫。
他微微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凡那张写满紧张和后怕的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极低地唤了一声：“师尊……”
声音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困惑。
林凡感觉到他力量平复，这才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像是在鬼门关前蹦了个极，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松开怀抱，但仍然扶着顾云舟的肩膀，仔细打量他的状态，确认魔气确实被压下去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头顶！
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混蛋！差点把两个人都玩完！
林凡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着顾云舟的鼻子，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你！很好！私自擅闯禁地！引动心魔！险些酿成大祸！顾云舟，你眼里还有没有门规！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
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子吊起来打！
顾云舟被他吼得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声音沙哑而卑微：“弟子……知错。弟子一时鬼迷心窍，听闻禁地有……有能改善资质的灵草，所以才……请师尊重罚。”
又是这套说辞！改善资质的灵草？骗鬼呢！林凡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现在没法拆穿。难道要直接说“我知道你是重生者别装了”？
他只能顺着这话，继续发泄怒火，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撇清和警告：“改善资质？凭你也配觊觎禁地之物？！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早已心魔爆体而亡！死得无声无息！届时谁又能知道你是为何而死？愚蠢！无知！”
他骂得极其难听，每一句都像是在践踏对方的自尊。
顾云舟始终低着头，默默承受着，手指却微微蜷缩起来。
骂了半天，林凡才像是终于发泄完了怒火，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冰冷：“还能走吗？”
顾云舟试着动了动，身体却是一软，险些再次跌倒，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之前灵力、心神消耗巨大，又刚刚经历魔气反噬，此刻确实虚弱到了极点。
林凡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一把抓过顾云舟的手臂，将其架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带着他往外走。
“回去再跟你算账！”林凡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带着十足的火气。
但支撑着对方身体的手臂，却稳而有力。
顾云舟靠在林凡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衣袍下传来的、属于化神期修士的温厚灵力和那强压着怒意的紧绷肌肉。
他的目光落在林凡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又缓缓垂下，眸中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晦暗。
师徒二人，各怀鬼胎，在渐浓的夜色和未散的迷雾中，沉默地朝着云渺峰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身后那处恢复了平静、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窟。
以及林凡那再次过载、疯狂冒烟的CPU。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