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洋的四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泰迪熊,深棕至浅褐。他一个黝黑色的不羁大男人坐在中间,画面却相当和谐。地毯上躺着五颜六色的积木,还有一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玩具,与女人的衣服纠缠一起,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一时间,晏洋有些茫然,他想要伸手去捡,却被西玥制止了。
她说,没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她来收拾。
晏洋瘫坐在沙发上,握着亮着屏的手机,开着一个仿佛永远找不到司机的打车软件,望着这个他念了三年的女人——她穿梭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他却帮不上任何忙。此时,竟然,晏洋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刚刚在车里要对她如此苛刻。
在这间没有男士拖鞋,浴室没有第二把成年人牙刷,角角落落没有一丝男人到访痕迹的屋子里,曼西玥褪下了长衣。她身躯娇小依旧,只是胸没以前那么挺了,腰也没以前那么细了,微微卷翘的黑发也没以前浓密了,它被随意地束起,白色头皮依稀可见,肩上落得零星发丝,无精打采的。
晏洋神色黯然,呼吸越发急促。他想不通,这个女人即使过得如此焦头烂额,也不曾想过回头找他。他一声叹息,闭上了眼。
窝在沙发的小辣椒醒了,她拽了拽晏洋的衬衣,发现这个大人却睡着了。她微微嘟着嘴,刚想在男人耳边唤一声,却被西玥一把抱起,比了一个“嘘”。
西玥将小辣椒抱上楼,利落地给她洗了澡,喝了牛奶,灌了药,陪着她躺上了床,不自知地,一同睡去了。
凌晨一点,西玥醒了。
她睡眼惺忪,下了楼,见那男人侧卧沙发,安然睡着。一盏暖光从侧边洒下,将男人迷人的棱角镀上了金边。西玥拿起那件黑色羊绒大衣,轻轻盖在晏洋身上。
老天真不公平。三年过去了,晏洋,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长得那么好看,也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而你又会喜欢上多少女人。
西玥不服气地抿了抿嘴,在男人跟前,蹲坐下来。
晏洋蜷着高大的身躯陷在了泰迪熊堆里,如精力耗尽的顽皮孩童餍足地睡着。微卷的蓬松黑发落在眉眼,微微垂下,遮住了左眼,只有细长浓密的睫毛挣脱了零散的发丝,向上微翘。
西玥背靠沙发坐在地上,身旁淡淡散着酒气,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流淌。她皱了皱眉,一侧脸,一阵燥热的气息直扑而来,她有些担心,想要抬手触碰男人的额头。
这时,男人也跟着蹙了蹙眉,轻声嗯了一下。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叫西玥跳了起来,匆忙间坐到了男人的脚边。
“你在啊。” 晏洋起身,摸到了胸前的大衣,轻念一声谢谢,音色嘶哑。一双漆黑的眸子被泛着红潮的脸颊渲染出流光溢彩的光茫,哪怕他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依旧叫眼前的女人心悸了下。
“要叫不到车… …今晚就睡这儿吧。” 西玥轻语,眼神闪躲。
晏洋意味深长嗯了一声。他有些恍惚,晕眩且模糊的视野中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闪烁不止,几经无数次来回终于与自己目光交汇。曈内满是柔和,带着些许担忧。望着望着,晏洋不禁伸长脖子凑了过去,顷刻间盖住了西玥的唇。那吻蜻蜓点水般落下,唇间似起涟漪。
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那个女人… …
“晏洋,你怎么那么烫?” 西玥没有生气,她一把抓住男人,手掌直接覆上额头。
“我想你。”
“你发烧了。” 西玥眉头绞得更紧了,她的指尖拂过晏洋脸庞,在离开男人肌肤的一瞬间又被一股微微发软的劲道拉了过去。她在男人炙热的臂膀中愣了几秒,只闻上方一句软绵无力的声音响起。
“别走。” 男人半分醉半分烧,似醒非醒。
“我不走,我去拿体温计,马上回来。”
“为什么不要我了?” 男人像玩具堆里一只被人遗弃的泰迪熊,呢喃在女人身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撒娇。
西玥感到一阵酸楚,她拿着体温计转了身,缓缓向晏洋靠拢,嘴里轻念了句:你是病糊涂了?还是醉糊涂了?… …你这是耿耿于怀,还是难以忘怀?
晏洋怔怔抬了头,眼中散出了点点星辰,从漆黑的夜空中落下,掉进了西玥的心里。女人站在男人跟前,垂眸轻轻拨开那人的刘海,嘀的一声,39度。
还真烧得厉害。
深夜,大雪,高烧。无可奈何下,女人倒了20毫升儿童退烧药,递到男人面前。
“我不喝酒了,难受。” 晏洋虚弱地抬了抬眸子,摆手。他倒是有自知自明。
“拿着,这是退烧药。” 西玥坐到他身侧,耐心地说。
“我要你喂。”
你还真得寸进尺了。
西玥啧了啧嘴,将药水移到他嘴边。
“我要你用嘴巴喂。”
西玥的表情随着空气一起凝结了几秒,一个跺脚起身,道:“晏洋,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的?不喝拉倒,你要烧傻了,正好。”
男人一个使劲站了起来,一把夺过西玥手中的药水,一饮而尽,又在下一秒瘫软了下来。西玥没扶住,一起被男人拽了到了沙发上。晏洋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唇瓣擦过西玥的嘴角,落在了她的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