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的日子，在林凡各种纠结、试探、以及单方面的“极致拉扯”中，终于还是到了。
这一日，凌霄宗主峰广场人声鼎沸，各峰弟子齐聚，气氛热烈。高台之上，掌门玄清子与诸位长老均已落座，谈笑风生，等待着新弟子们的表现。
林凡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踩着点出现在高台上，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对周围同门的点头示意也只是微微颔首，一副“莫挨老子”的高冷姿态。
只有他自己知道，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抠着座椅扶手，内心早已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系统，再检测一遍顾云舟的状态！他体内那异常能量没突然暴涨吧？不会打着打着突然爆种把全场都扬了吧？”林凡在脑海里第N次呼叫系统。
【目标人物当前能量水平稳定，维持炼气一层表象，无异常波动。魔种处于深度隐匿状态。】
“那他对手呢？第一个对手是谁？实力怎么样？下手黑不黑？”林凡像极了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老父亲，忧心忡忡。
【首轮对手，丹霞峰弟子，王硕，炼气二层巅峰，主修《厚土诀》，防御尚可，攻击性一般，无不良斗法记录。】
炼气二层巅峰？打一个“炼气一层”还不是跟玩一样？林凡的心又提了起来。
“系统，有没有那种……嗯……就是临时加强防御力的符箓或者法器？隐蔽一点的，别让人看出来那种。”林凡试图钻空子。
【宿主积分不足，无法兑换。且系统不建议宿主过度干预小比进程，以免引起目标人物更深戒备及世界规则排斥。】
林凡：“……” 要你何用！
他焦躁地换了个坐姿，目光在下方密密麻麻的弟子人群中扫视，很快锁定了那个站在角落、显得格格不入的青衣少年。
顾云舟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身侧的手似乎有些紧张地握紧。周围不时有弟子投去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甚至有人低声议论嘲笑，他也全然不理，仿佛置身事外。
装得还挺像！林凡心里嘀咕，要不是知道这小子底细，他都要信了这可怜无助的戏码了！
“林师弟，看来对你这位新收的弟子，颇为挂心啊。”旁边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林凡转头，是丹霞峰的赤阳长老，那个王硕的师尊。此人一向与云渺峰不太对付，此时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收敛所有外露情绪，恢复冰山脸，语气淡漠：“赤阳师兄说笑了。劣徒资质驽钝，此番小比，不过让他见见世面，磨砺心性罢了。倒是师兄门下那位王师侄，气息沉稳，看来对此次小比，志在必得。”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贬低了自己徒弟，又暗中捧了对方一下。
赤阳长老果然受用，捋着胡须笑道：“哈哈，年轻人嘛，是该多历练历练。希望林师弟的高徒手下留情，别让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输得太难看啊。”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谁不知道凌霄仙尊收了个五灵杂根的废物徒弟？还手下留情？别一上台就被秒杀就不错了。
周围几位长老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师兄过谦了。”
他不再多言，将目光重新投向台下。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老匹夫，等你徒弟被你看不起的“废物”揍趴下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会不会出手。
很快，小比正式开始。
擂台上法术灵光不断闪现，呼喝声、碰撞声不绝于耳。新弟子们虽修为不高，但斗得也十分激烈，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林凡看得心不在焉，全部心思都放在等待顾云舟上场。
终于，执事弟子高声念道：“下一场，云渺峰顾云舟，对丹霞峰王硕！”
来了！
林凡的背脊瞬间挺直，目光锐利如电，紧紧盯住擂台。
台下也响起一阵明显的骚动和窃笑。
“噗，还真敢上台啊？” “我赌他撑不过三招！” “三招？太高看他了！王师兄一招《地波震》就能把他掀下去！”
在无数道看好戏的目光中，顾云舟默默走上了擂台。他依旧低着头，脚步似乎都有些虚浮，看上去紧张又弱小。
对面的王硕是个身材壮实的少年，见状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道：“顾师弟，放心，师兄我会手下留情的，尽量不让你输得太惨！”
语气轻蔑，完全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顾云舟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倔强，他抱拳一礼，声音不大却清晰：“请王师兄赐教。”
高台上，赤阳长老笑着对林凡道：“林师弟，你看我这徒弟，还是知道分寸的。”
林凡面无表情，心里骂娘：分寸个屁！你那徒弟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写脸上了！
裁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王硕果然如他所说，并未立刻动用强力法术，而是戏耍般地向前踏出一步，炼气二层的灵压伴随《厚土诀》的沉重气势，朝着顾云舟压迫而去，想用最简单的方式逼他认输或者直接将其震下擂台。
台下已经有人准备发出哄笑了。
然而，那足以让普通炼气一层弟子呼吸困难、步履维艰的灵压，落在顾云舟身上，却仿佛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顾云舟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动一下。只是他眉头微蹙，脸色似乎更白了一分，像是勉强承受的样子。
王硕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能扛住。他以为是自己的灵压释放得不够，当即低喝一声，加大了输出！
更强劲的土系灵压涌去！
顾云舟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显得十分吃力，却依旧没有倒下。
“咦？”台下响起几声轻咦。
“这废物居然能扛住王师兄的灵压？” “运气好吧？”
王硕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好的一招秒杀呢？他不再留手，双手掐诀，体内灵力涌动，擂台地面微微震颤！
“地波震！”他低吼一声，一道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波纹猛地从他脚下扩散开来，朝着顾云舟冲击而去！这是实打实的炼气期法术，若是被正面击中，炼气一层绝对非死即伤！
高台上，林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要不顾规矩出手干预！
然而，就在那土黄色波纹即将撞上顾云舟的瞬间，异变再生！
只见顾云舟像是被那法术的气势吓傻了一般，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体极其“狼狈”地向旁边一歪——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地波震最核心的冲击力！
但他似乎还是被边缘扫到，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还十分“巧合”地朝着王硕的方向滚了两圈，弄得灰头土脸，十分难看。
台下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我就说嘛！” “这躲闪的姿势真够难看的！” “王师兄，别玩了，赶紧结束吧！”
王硕也松了口气，原来刚才是运气好。他得意一笑，大步上前，准备给这个碍眼的废物最后一击，将其踹下擂台。
高台上的林凡却猛地眯起了眼睛。
不对！
刚才那一下……太巧了！
地波震的攻击范围并不小，一个炼气一层的弟子，在那种威压下，怎么可能恰好“踉跄”到唯一的死角？而且那翻滚的轨迹……
就在王硕靠近，抬脚的瞬间！
趴在地上、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顾云舟，手指极其隐蔽地在地面某处轻轻一按！
那里，恰好是刚才王硕施展地波震时，灵力溢出造成的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地面松动！
与此同时，顾云舟体内那缕微乎其微的灵气，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瞬间注入其中！
“嗡！”
王硕脚下那小块地面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陷！同时一股极细微的、带着旋转巧劲的土系灵气猛地窜出，精准地打在他支撑腿的脚踝上！
“哎哟！”王硕只觉得脚下一滑，脚踝处一阵酸麻，整个人重心瞬间失控！他正抬着脚要踹人，这下子顿时变成了一个极其滑稽的劈叉姿势，“噗通”一声，竟是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地！由于冲势过猛，他甚至直接滑出了擂台边缘！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
占尽优势、眼看就要获胜的王硕，怎么自己把自己摔出擂台了？
而那个一直被压着打、狼狈不堪的顾云舟，此刻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身上沾满了灰尘，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硬撑”出来的血迹（林凡怀疑是他自己咬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意外”。
裁判弟子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迟疑地宣布：“云渺峰顾云舟……胜！”
“哗——！”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怎么可能？！” “王硕自己摔倒了？” “这废物走了什么狗屎运？！” “绝对是巧合！天大的巧合！”
高台上，赤阳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狠狠瞪了下方面如死灰、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王硕一眼，又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林凡，干笑道：“呵呵，林师弟这徒弟，运气……当真不错。”
林凡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后怕和震惊！
运气？狗屁的运气！
那精准到毫厘的判断！那对时机妙到巅毫的把握！那利用对手法术残留和自身微薄灵力制造出的绝杀陷阱！
这他妈是一个炼气一层弟子能干出来的事？！
这小子不仅隐藏了实力，连战斗意识和算计都可怕到这种地步？！
林凡背后冷汗涔涔。他越发肯定，顾云舟绝对有问题！这根本不是原著里那个前期唯唯诺诺、只知道硬扛的主角！
“系统！回放！分析刚才的过程！”林凡在脑海里尖叫。
【正在分析……目标人物行动轨迹计算中……能量运用效率计算中……规避动作合理性计算中……综合判定：目标人物凭借远超当前修为境界的战斗意识及精准计算，利用环境及对手心理，以最小代价获取胜利。成功率低于5%，极具风险性。】
5%的成功率？他都敢干？！而且还真干成了？！
林凡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男主攻的胆子也太肥了！他就那么有信心不会玩脱？
还是说……他宁可冒险，也不愿意在初期暴露丝毫实力？
其心性之隐忍、算计之深沉，让林凡感到一阵心悸。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林凡全程精神高度紧张。
而顾云舟仿佛将“运气”和“巧合”发挥到了极致。
每一次，他的对手都会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或是脚下打滑，或是法术莫名偏差，或是灵力突然不济——而遗憾落败。
而顾云舟自己，每次赢得都极其“艰难”和“狼狈”，不是“侥幸”避过致命攻击，就是“拼尽全力”后两败俱伤式的惨胜。他身上挂的彩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台下的嘲笑声渐渐变成了惊疑不定和窃窃私语。
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呢？
难道这个五灵杂根的废物，真的有什么邪门的地方？
高台上的长老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落在林凡和台下那个青衣少年身上。
林凡面无表情地坐着，承受着各方探究的视线，内心早已狂风暴雨。
演！继续演！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屈才了！
他看得分明，顾云舟每一次“意外”获胜，背后都是精妙到极点的算计和引导！这小子对灵力的控制、时机的把握、对手心理的利用，简直到了妖孽的地步！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年能拥有的能力！
终于，磕磕绊绊，满身“伤痕”的顾云舟，竟然一路“爆冷”，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前十，获得了争夺最终排名的资格！
而他的下一个对手，赫然是那个在执事堂羞辱过他的——赵虎！
此刻的赵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似乎随时会断气的顾云舟，眼神惊疑不定，又带着浓烈的嫉恨和杀意。
一个废物！一个他从来瞧不起的垃圾！竟然和他一样进入了前十？这简直是耻辱！
而且这家伙邪门得很！绝对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裁判宣布开始的话音刚落，赵虎眼中凶光一闪，竟是毫不留手，炼气三层的灵力全力爆发，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攻击法术——金系《锐金斩》！
一道凌厉无比的金色光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劈顾云舟面门！速度极快，威力惊人！这分明是下了死手！
“放肆！”高台上，掌门玄清子眉头一皱，出声喝止已然不及！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顾云舟必死无疑！
林凡猛地站起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显得虚弱不堪、动作迟缓的顾云舟，眼底深处骤然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他脚下步伐突然变得极其玄妙，身体以一个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近乎扭曲的角度，险之又险地贴着他金色光刃的边缘“滑”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像是被那凌厉的劲风“带倒”，身体“失控”地向前扑去！
在两人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
顾云舟的手指，看似慌乱地、极其“无意”地在赵虎腰间某个特定穴位上轻轻一拂！
动作快如闪电，隐蔽到了极致！在高台长老们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这小动作，只会以为他是失去平衡下的胡乱抓挠！
“呃！”赵虎只觉得腰间猛地一麻，体内奔腾的灵力瞬间一滞！那原本流畅凶狠的《锐金斩》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金光骤然黯淡，灵力结构瞬间崩溃反噬！
“噗——”赵虎脸色猛地一白，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软倒在地，经脉被自身灵力冲撞得剧痛无比，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而顾云舟，则因为“扑倒”的惯性，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恰好”压在了赵虎身上，引得对方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
下了死手的赵虎，居然……居然自己法术反噬，倒了？
而那个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顾云舟，只是……摔了一跤？就把对手压垮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裁判弟子已经彻底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云舟艰难地从赵虎身上爬起来，似乎还想伸手去扶他，一脸“歉意”和“无措”：“赵师兄，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噗！”赵虎听到这话，气得又是一口血喷出，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渺峰顾云舟……胜！”裁判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台下没有欢呼，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众人看顾云舟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鄙夷、嘲笑，变成了惊惧、疑惑和难以置信。
高台上，林凡缓缓坐回座位，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那一下！顾云舟绝对动了手脚！那看似无意的一拂，精准地打在了赵虎灵力运转的关键节点上！
这是何等可怕的眼力和控制力？！
这小子……他……
林凡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内心的震撼。
接下来的比赛，林凡几乎是以一种麻木的心态看完的。
顾云舟依旧延续着他的“好运”，对手要么突然闹肚子，要么法器莫名失灵，要么自己左脚绊右脚摔下擂台……
最终，当裁判用一种梦游般的语气宣布“本届小比魁首——云渺峰顾云舟”时，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精彩。
一个五灵杂根、炼气一层（表面）、全程靠“运气”和对手“失误”的家伙，居然拿到了新弟子小比的第一名？！
这简直是凌霄宗建宗以来最大的笑话……不，是奇闻！
顾云舟站在擂台中央，接受着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洗礼。他浑身衣衫破损，沾满尘土和血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但当他微微抬头，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高台时，林凡清晰地看到，那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不是欣喜和激动，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平静。
仿佛在说：看，师尊，这就是你想要的“名次”吗？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缩。
【叮——任务‘指导目标人物完成首次宗门小比报名’已完成。奖励：洞察术（初级）x1 已发放。】 【警告：目标人物对宿主戒备指数上升至橙色预警级别。疑似认为宿主对其产生怀疑或威胁。】
林凡：“……”
拿了第一，戒备级别反而升高了？！
林凡看着台下那个“虚弱”的、刚刚创造了“奇迹”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他好像……真的玩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