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瘫在榻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引导灵气是个精细活，尤其对象还是未来反派那种奇葩体质，差点没把他刚得来的这点修为榨干。
“系统，当师尊这么难的吗？”他有气无力地吐槽，“原主到底怎么做到的？”
【原身凌霄仙尊修为已至化神后期，引导炼气期弟子灵力运转，心念一动即可完成。】系统冷冰冰地陈述事实。
林凡：“……” 行，怪我菜。
【提醒宿主：您昨夜行为已有OOC风险。原身性格冷漠，极少对弟子施以援手，尤其对方是资质低劣的新弟子。】
林凡一愣，猛地坐起来：“那你昨晚不提醒我？他要真走火入魔死了怎么办？”
【系统首要原则：确保任务目标生存。在目标生命受到威胁时，宿主一切自救行为均被允许。但日常相处中，请宿主注意把握尺度。】
林凡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合着就是只要男主不死，他怎么都行？但平时还得装着点原主的高冷？
这尺度有点难拿啊。
“师尊。”殿外传来顾云舟的声音，比昨日似乎少了些怯懦，多了点别的什么。
林凡立刻收敛表情，端出一副冷淡模样：“进。”
顾云舟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盏清茶。他今日换了件干净的弟子服，虽然依旧瘦削，但脸色似乎红润了些许。
“弟子奉茶。”他走到林凡面前，垂首恭敬地举起茶盏。
林凡看了一眼那茶盏，青瓷白釉，倒是雅致。他记得原著里，原主似乎从未喝过男主奉的茶，每次都是直接让他放下滚蛋。
但林凡现在口渴得要命，昨晚灵力消耗过大，正需要补水。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盏，掀开盖撇了撇浮沫，送到嘴边。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糊味和苦味的气息直冲鼻腔。
林凡：“！！！”
他强忍着才没一口喷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感觉喉咙都被刮了一遍。
这他妈是茶？这是刷锅水吧！还是糊了底的锅！
林凡额角青筋跳了跳，放下茶盏，目光冷冷地扫向垂手站在下方的顾云舟。
少年似乎有些紧张，手指微微蜷缩。
“这茶，”林凡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是你泡的？”
顾云舟头垂得更低：“是……弟子愚钝。”
“确实愚钝。”林凡毫不客气，“火候过了，水质欠佳，连茶叶都未曾滤净。凡间村妇泡的茶，也比这强上三分。”
他毒舌本能发作，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批评。
顾云舟肩膀微微缩了一下，耳根泛红，低声道：“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林凡看着他这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是故意的吧？报复昨天骂他之仇？
呵，果然是睚眦必报的白切黑，这么早就开始显露本性了？
林凡本想继续训斥，但想到系统那句“把握尺度”，又硬生生把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他冷哼一声：“责罚？罚你再去泡十遍，直到能入口为止。泡不好，今日便不必修炼了。”
顾云舟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应道：“……是，师尊。”
他端起那盏被批评得一无是处的茶，默默退了出去。
林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打鼓。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不符合原主严苛的人设？不过让他反复干活，应该也算是一种折磨……吧？
【宿主惩罚方式新颖，符合‘严师’定位，未触发OOC警告。】系统适时提示。
林凡松了口气。没崩人设就行。
他重新拿起那本《修真界常识大全》，苦哈哈地继续研究。为了保命，再难也得学！
过了一会儿，顾云舟又端着一盏新茶进来。
林凡尝了一口。
“……火候依旧过了，重泡。”
“是。”
第三次。
“茶叶放多了，涩口。”
“是。”
第四次。
“水凉了。”
“……”
第五次。
“水太烫。”
“……”
第六次……
当顾云舟第十次将茶盏捧到林凡面前时，日头已经升高。
少年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执拗。
林凡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惊讶。这小子耐力可以啊，被他这么来回折腾，居然没露出半点不耐烦？
他端起第十盏茶，吹了吹，小心地抿了一口。
温度适中，茶香清冽，回味甘醇。
……居然真的泡得像模像样了。
林凡有点意外。他放下茶盏，淡淡道：“尚可。”
仅仅两个字，下方的少年却像是松了口气般，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谢师尊指点。”顾云舟的声音依旧恭敬。
林凡看着他，忽然想起系统给的《凝气诀》。这小子昨晚练到走火入魔，今天光顾着泡茶了，修炼怎么办？
他皱了皱眉，拿出师长的派头：“修炼之事，不可荒废。《凝气诀》参悟得如何了？”
顾云舟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低声道：“弟子……愚笨，尚未窥得门径。”
果然。
林凡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不是男主笨，是体质特殊。
但表面上，他必须做出严师的样子。
“伸出手来。”林凡命令道。
顾云舟迟疑地伸出手腕。
林凡并指搭在他的脉门上，装模作样地探查了一番（实际是让系统扫描）。
【目标人物经脉淤塞，灵气运行滞涩，与正道功法契合度极低。建议：需以强大外力辅助冲关，或另寻他法。】
外力辅助？林凡想起昨晚累成狗的经历，头皮发麻。
另寻他法？他现在去哪找魔功给他？
看来只能先用笨办法了。
林凡收回手，冷声道：“资质差，便更需勤勉。从今日起，每日挥剑万次，打坐调息四个时辰，引气入体之前，不得间断。”
挥剑万次？打坐四个时辰？这训练量对一個炼气期弟子来说，堪称残酷。
顾云舟猛地抬头看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林凡以为他不满，立刻毒舌加持：“怎么？这点苦都吃不得？若觉得我云渺峰规矩严，现在便可下山去杂役处报道。”
顾云舟迅速低下头，掩去眼底神色，声音平静无波：“弟子遵命。定不负师尊期望。”
“下去吧。院中练习，不得偷懒。”林凡挥挥手，重新拿起那本《常识大全》，不再看他。
“是。”
顾云舟退出大殿，走到院中空旷处。那里摆放着几柄给初入门弟子练习用的铁剑，沉重无比。
他拿起一柄，按照最基础的剑诀姿势，一板一眼地挥动起来。
铁剑沉重，对于他这瘦削少年来说，每挥动一次都极为吃力。更何况是万次。
烈日当空，很快他便汗流浃背，手臂酸麻颤抖。
但他抿着唇，眼神沉静，依旧一次次地挥出，动作没有丝毫变形。
殿内。
林凡看似在看书，实则心神不宁。
他悄悄放出一点神识（原身基础技能），观察着院中的情况。
看到顾云舟那拼命的架势，他心里有点发怵。
“系统，我这训练量是不是太大了？他不会累死吧？”
【根据目标人物体质数据测算，完成概率为57.3%，存在累垮风险。】
林凡：“……” 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命令都下了，他总不能立刻出去说“为师刚才开玩笑的，你减半吧”？那也太打脸了，人设崩得稀碎。
林凡坐不住了。
他焦躁地在殿内踱步。
眼看外面日头越来越毒，那小子挥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脸色也越来越白，呼吸急促，全靠一股意志力撑着。
林凡咬咬牙，心生一计。
他猛地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顾云舟听到动静，动作一顿，看向他，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林凡板着脸，走到他面前，目光挑剔地扫过他挥剑的动作。
“姿势不对！手腕无力，下盘虚浮！这般练下去，徒劳无功！”
说着，他并指如剑，快速地在顾云舟手腕、手肘、肩膀几处穴位不轻不重地点了几下。
“运力需灌至此處，發於指尖……”他一边冷声指导，一边看似随意地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和灵力透过指尖渡入对方几近力竭的手臂经脉中。
那灵力细微却精准，瞬间缓解了肌肉的酸痛疲劳，带来一丝清凉。
顾云舟挥剑的动作猛地顺畅了许多。
他愕然地看向林凡。
林凡却已收回手，依旧是一副严苛挑剔的模样：“看什么？继续练！若日落前完不成，便再加五千次！”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又回了大殿，袍袖甩得猎猎作响。
顾云舟站在原地，感受着手臂残留的那一丝奇异暖流，又望了望师尊紧闭的殿门，眼神变幻不定。
他沉默片刻，再次举起铁剑。
这一次，动作依旧沉重，却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殿内，林凡靠着门板，再次感觉身体被掏空。
那点灵力输送得他心惊肉跳，既要瞒过那小子，又要精准控制量不能太多，简直比微积分还难。
“系统……积分……丹药……”他气若游丝。
【宿主积分不足。】
林凡：“……” 这破系统吃枣药丸！
日落时分，顾云舟终于完成了万次挥剑。
他几乎虚脱，全靠剑撑着才没倒下。
林凡再次走出殿门，丢给他一个小瓷瓶，里面是系统出品的下品清心丹。
“服下。打坐调息。若明日无法完成课业，严惩不贷。”语气依旧冷硬。
顾云舟接过瓷瓶，手指收紧，低声道：“谢师尊。”
林凡没再理他，转身离开。背影那叫一个高冷孤绝。
心里却在哀嚎：妈的，装逼真累！养反派更难！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云舟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丹药，缓缓拔开瓶塞。
一股淡淡的药香溢出。
是货真价实的灵丹，虽然品阶不高，但对于他这样一个新弟子来说，已是极为珍贵的赏赐。
他倒出一粒服下，丹药化作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他抬头望向林凡离去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这位师尊，当真是心思难测。
时而苛刻斥责，时而又悄然相助。
嘴上说着最严厉的话，给出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顾云舟微微勾了勾唇角，很快又压下那抹极淡的弧度。
有意思。
他收起瓷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向分配给他的那间偏僻小屋。
路还长着。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看清这位……口是心非的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