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给了他一个白眼,作为他刮我鼻梁的还礼。
他方才把玩的玉器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桌上,那小东西正是我在首饰店中打量了许久的相思子。是块儿鲜红欲滴的血玉,雕有一柄双花并蒂莲。另一面,刻有一个精致的“昭”字。
……
三日后。
“收了没?”白昭悠闲自若,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向青龙。
青龙作揖答道:“杨庸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一瞧公子送去那般尊贵的金佛,当即同意与公子合作。”
“不急,便再叫他好生得意几日。”白昭成竹在胸,心情大好。
“属下已将杨庸行贿受贿、欺君罔上的罪证派人连夜送至胤都,相信圣上自有定夺。”
“你亲自寻来的证据,本王自然放心。”
“遗憾的是,行贿名单上,并没有魏闵,也没有刘云鹤。”青龙难免沮丧,毕竟此行最终目的是为了扳倒魏闵。
“魏闵老谋深算,怎会轻易被抓住把柄。”白昭并不急躁,反倒一脸轻松。
“王爷可是有了主意?”
“不急,我们且先断了他的小拇指。记住,生意成交之日便是开仓放粮之时。”白昭一双坚毅的眸,散着无限光芒,耀眼夺目。
“属下明白。”
杨庸并非泛泛之辈,颇有城府。白昭派人辗转各路,多方买通。足足误了七八日,杨庸才终于打消疑虑。
五千石稻米,五千石白面。白昭阴沉着一张俊脸,冷眼瞧着杨庸家兵两两结队,将粮食一袋一袋抬上马车。与手握一小沓银票洋洋得意的杨庸,对比鲜明。
放粮这日日头正好,无风绝尘,如初春般温暖。我同白昭一行人一起,忙得脚不沾地,不知疲惫,更忘了时辰。百姓们饿急了眼,场面混乱是必然的,好在青龙领着一队便衣府兵维持秩序,未出大乱。
浑然不觉,浓浓杀气逼近。
一伙黑衣人突然冲进人群,难民们惊慌窜逃,哀嚎不断。场面十分混乱,我被十多个黑衣人围着,分身乏术根本顾不得白昭。直到他重重地砸到我背上,我同他一起栽倒在地。
温热感瞬间爬满我的背,我挣扎着抽出身,发现他早已不省人事,嘴角的血触目惊心,惊得我身不由己地颤抖。
“青龙!”我死命扯着嗓子喊青龙,用力捂着白昭中剑的伤口。
青龙应声奔过来,黑衣人也所剩无几,见白昭倒地互相递了个眼色转眼逃得无影无踪。
……
白昭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我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或是他醒来没人守着。他的脸始终苍白无血色,若不是额上总是挂着细密的虚汗,与死人无异。
这日,我实在累得难受趴在床边打盹时,被他轻轻拍醒。猛地抬头先一惊,又一怔,最后堆出来一个顶难看的笑。
他艰难地抬了抬手,却被伤口的疼扯得不得不放下,最后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你……累坏了吧……”
我抿了抿干裂的唇,脸涨得难受,尽力强压制着心底情绪,眼眶的泪却不留余地,令所有的克制尽数瓦解。
“你醒了便好,甚好......”心中有太多话想说,此刻却如鲠在喉。
“我,睡了多久?”白昭问。
“今日是第七日。”我扯扯嘴角,试图不那么局促。
“是吗......我可有用过膳?”他又问。
“大夫开的药膳勉强喂了些。”
“怪不得......”
“如何?”我诧异地瞧着他。
“怪不得,梦中的烧鸡长腿跑了,清蒸鲤鱼......咳咳......也甩了甩尾巴跳下河。”他故作轻松,咧咧嘴角,扯出一抹笑,似乎想令我不那么忧伤。
却不知他这样一说,我最后的隐忍也尽数瓦解,眼中的泪顷刻间决堤,猝不及防地挂满整张脸。抽噎地不成样子,只得磕磕巴巴道:“等……等你好了,让你吃个够……”
“好。”他笑了笑,眼皮实在太沉,头一歪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