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捷,为父的身体眼见一日不如一日了,可你后半生的归宿至今还未有着落,为父实在是放心不下,若是哪天为父突然撒手去了,你可怎么办呀!”
“父亲,女儿定会嫁给孟良的!”
“采捷,为父知道你的心意,煜寒王也的确是一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可为父真的尽力了,这些年你与他时有来往,你也应该明白他的心思,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长公主,即便人不在了,他也始终不愿再娶,你何必如此执着呢!”
“父亲,孟良的心中是有女儿的!这么多年,女儿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除了没有名分,女儿与他的夫人又有何差别,连大王都愿意替女儿出面全了女儿的心愿,为何父亲一再要女儿死了心呢!”
“采捷,男女之事必要两情相悦方可成其好事,你始终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父亲跨过的桥比你行过的路还多,难道父亲看不出那孟良是何人吗?他的心思深不可测,你不是他心中之人,即便大王强行将你赐婚于他,他又岂会真的将你放在心上!你难道忘了那顾倩影是如何在煜寒王府中抑郁而终的吗?”
“父亲,女儿除了孟良绝不会另嫁他人!”
“你…你…”
章予魏被女儿气得心口一阵阵的剧痛,他怎会生出如此倔强的女儿!
“父亲,您没事吧!”
“采捷,这些年,你怎变得越发不懂事!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轮到你自己一意孤行!你这样执拗,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父亲,女儿从前便是太懂事了才会听你的安排嫁与太子,可结果呢!太子他英年早逝,女儿就这样成了寡妇,即便他活着时,待女儿也是不冷不热的,女儿与他在一起之时从未有一刻真正的感受到来自夫君的爱意,难道您希望女儿再听您的安排,择一门当户对之人嫁过去,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
章采捷的话也确是事实,太子那样的性子,怎会在一女子身上花费心思,可孟良则不同,即便章采捷现在还不是他的谁,可他依旧愿意念在这多年陪伴的情分上关心她,爱护她,这便是孟良相较普通男子更有人情味的地方。
“不管你怎样想,为父已经替你安排了亲事,从今日起你不要再随意出门了,更不许再去煜寒王府,只要一心准备出嫁之事即可!”
“父亲,您选定的人不是女儿倾心之人,女儿绝不会嫁的。”
“那陈国的岭南王年纪轻轻便成了陈王的左膀右臂,无论样貌人品还是家世才学都是上乘的,陈国虽是边陲小国,但与我蜀国素来交好,听闻你乃是丞相之女,岭南王愿意不介怀你寡妇的身份,娶你为正妃,并愿为你终身不纳妾,这可是真正有担当的好男儿所为,比诸孟良,岭南王绝不逊色,你嫁过去,父亲的心事也就了了!”
“父亲,您要将女儿嫁去陈国,您分明是为了让女儿不再见孟良才会将女儿远嫁,那岭南王再好,与我何干?女儿说过,此生非孟良不嫁!”
章采捷听到父亲为了不让自己再见孟良竟要将自己远嫁他国,气得哭着跑出了家门。
其实章采捷也明白父亲的用意,他是要自己对孟良彻底死心,其实她心中也是怨孟良的,自己这般真心待他,他怎就能始终无动于衷,孟欢长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难道自己这些年的悉心陪伴都抵不过一个死人在他心中的份量嘛!
章采捷越想越伤心,竟不自觉的走到了煜寒王府的门前,这座宅子她几乎隔几日便要来一趟,可今日她再看匾额上的那几个字时,突然发现,即便自己来的次数再多,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家,这宅子里的一切仍旧不属于自己,包括孟良,可她却想要将自己变成这宅子内的一员,无论何时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走进去,无须任何人的通传。
“太子妃来了,快请进吧!”
孟良明明交代过门房不许再随意放章采捷入府,可府内的丫鬟却已经对章采捷的到来司空见惯了,还习惯性的将她让了进去,门房还以为是孟良下的令,也没敢拦着。
“你们王爷可在府上?”
“王爷在西院呢!您自己过去吧!婢子手上还有些活没忙完,就先告退了!”
煜寒王府的丫鬟们都知道章采捷要见孟良是没人拦得住的,可若是拦都不拦,又怕孟良怪罪,所以下人们为了避免因此被责罚,通常都会让她自己进去找孟良。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章大小姐了?怎么还哭了?”
章采捷刚一进西院的大门便看见孟良在侍弄花草,她一下子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下人们见此场景都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只留孟良与其单独说话。
“都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章采捷指着孟良,说是他惹哭了自己,孟良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好好的对着花草,何时惹过她呀!
“我?我何时惹你不高兴了?”
“要不是你,我父亲也不会非要将我嫁与那狗屁岭南王!”
“什么狗屁王爷?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别哭了,快过来坐下慢慢说!”
孟良还从未见章采捷哭的这般伤心过,想必定是有事发生。
“我父亲已经将我许给了陈国的岭南王,不久后我便要嫁去陈国了!”
“谁?岭南王?你确定这门亲事是章丞相亲自替你安排的?”
孟良这才听清章采捷口中的狗屁王爷所指何人,但他不敢相信,章丞相怎会有此安排。
“当然,父亲说那岭南王一表人才,有勇有谋,而且还不介意我寡妇的身份,愿意娶我为正妃,且承诺我进门后不再纳妾,父亲还说那岭南王也是人中龙凤,与你相较绝不逊色。”
“章丞相说的没错,岭南王确是一国栋梁,可…”
“可什么?你舍不得我,是不是?”
章采捷听孟良如此吞吞吐吐的,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她激动的抓着孟良的手臂来回的揺,若孟良开口,她便无须远嫁他国!
“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那岭南王确如你父亲所说的一般乃是人中龙凤,可他于数年前陈国的一次叛乱中失了一条腿…”
“什么?父亲竟要将我嫁于一身有残疾之人!”
“章丞相没有将此事告知你?”
“当然没有,父亲只说已经安排好一切,要我只管等着出嫁,不许我再来你的煜寒王府,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孟良一下子明白了章予魏的意思,他不想让女儿与自己再纠缠不清,才会出此下策,若不是因那一战,岭南王也不失为一佳婿的人选,可如今他已身有残疾,章采捷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你听我说,你现在就乖乖回家,告诉你父亲,你不会在与我有任何来往,要他替你换一门亲事,我保证,他定会欣然接受!”
“不,我不要换门亲事,更不要与你断绝来往!”
“采捷,你父亲已经年迈,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他定是想要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替你寻一个好的归宿,才会如此安排!你不该再任性了!”
“难道,你不是我最好的归宿吗?”
这些年章采捷虽一门心思的都用在孟良身上,可她却从未如此直白的向孟良表白过自己的心意,被她这突然一问,孟良也呆住了,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不伤了她的心。
“我…我已经成了别人的归宿,心中再容不得别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