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就是彼此认识第四十天的下午两点半。在丁无痕的房子里。那是他第一次带李黑眼来他的家。
入门时，除了实木鞋柜，布艺沙发，实木餐桌椅，简单的厨房用具以及必要的灯具、软饰，灰白的强质感地砖，刷的雪白的墙壁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电视墙也是空落落的。
她留意到她喜欢的沙发颜色，咖啡色，和莫兰迪灰的满墙窗帘搭配，沉稳内敛中透着简单舒适。
“是不是觉得简单了些？”丁无痕看她转动的眼珠子就知道了她此刻心里的自然想法。
“挺好的。”李黑眼笑笑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的。房子三年前按揭买的，首付款可没向父母要过一分钱。自己找的施工方，装修公司水太深，我挺讨厌那种套餐里的条条框框，换个材料还要重新计价，磨破嘴皮子也未必有用，得按他们的来。花这功夫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用相同的价钱，用的材料和做出来的效果肯定不是一个档次的。”
“嗯。除了费点心思以外，至少是自己喜欢的。”
“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能不花心思呢？你说是不是？”
“当然。毕竟自己在乎的东西。”
“那么……”丁无痕停顿片刻，“你，也是我在乎的。”
“唔？”
怎么从装修这个问题也会扯到自己身上？她听到了，除了腼腆之外，还夹杂着一丝暖心。
“房子主体有稍稍做了微整，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你一定得想得既实用又美观。全程我亲自跑得建材市场。装修就是给房子化个妆而已。可是，风格总是随着年代改变的，万一到时时间久了不喜欢，那卸妆可是一个苦差事。所以……”
“当然。的确如此。这样比较经典些。”
“你喜欢就好。”
她喜欢就好？这句话言外之意是……难不成他要请她来家里住不成？或者，他想让她成为房子的女主人？
李黑眼趁其不意轻轻吐出一口气，稍作镇定之后，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毕竟他从未对自己表白过。即便睡过几次又怎么样？这些根本不代表什么。也许这不过是孤男寡女在寂寞时刻寻求的一时意乱情迷而已。应该看淡些。
主要是，李黑眼的确不相信自己会有一个不错的正常男人来作为自己的合法丈夫。如果命运是命加运的组合的话，那她的命早已是出厂设定，无法改变。
就比如她一出生就得注定是李冒和杜鹃的女儿，注定得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她无法做出任何选择。但是，在运的路上一路过来，她也认定自己没有那个运气。
“你在想什么？”丁无痕见她一副呆呆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想得入迷。
“没什么。”
“随便坐。”
李黑眼小心翼翼地挪步坐到沙发上。
“喝点什么？”
“都可以。”
“鲜榨的蔬菜汁，如何？”
“好，谢谢。”
“还跟我客气做什么？”
丁无痕开了冰箱，取了两个西红柿和柠檬，进了厨房，将西红柿削皮切块之后，在料理机面前操作起来。
“哦，那就不谢。”
“呵呵...淘气。”
之后，她见他开了冰箱冷冻室，取出几个冰块放入榨好的汁里，然后来到李黑眼面前，递给她。
“西红柿柠檬汁，既美容又美味。女生的最佳饮品。”
“你懂得可真多。”
看他这么熟稔，想必经常带女生回家，都是同样的话语，同样的一杯西红柿柠檬汁吧？
“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你闻到没有？”
丁无痕也猫腰坐在她旁边。
“啊...”李黑眼使劲往自个身上闻了闻，耸耸肩。
“呵呵...放心吧，你是第一个来我家，第一个喝，不会有第二个的。”
“哦。”
原来他立刻就看穿了，还以为自己在吃醋？
“除了哦，没有要表达的了吗？”
“没有。”
“好吧。喝喝看，看看味道如何？”
李黑眼喝了一小口。
“真不错。”
“喜欢吗？”
“嗯。”
“那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你喝。”
“唔？”
李黑眼继续喝了一口之后，将杯子放到边几上。经常做给她喝？什么意思呢？
“如果每天见面算一次的话，那我们迄今为止已经见了四十次了。你说四十次算多还是少呢？”
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如果回答多，那不是并不热衷见到对方？如果回答少，那岂不是自己对他比他对自己更热切？
“你觉得呢？”于是，李黑眼索性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它抛回给他。
“佛说的五百次我都觉得不够。怎么会够呢？永远不够。”
李黑眼哦了一声，心里甜滋滋的。
“见面就好比热水器，冷的都会烧成热的。你说是不是？”
丁无痕靠近了些，突然俯下身双手环住她的双肩，按向墙壁，双眼盯着她的眼，呼出的气息让她的脖子痒痒的。她的心脏跳得咚咚响，颇有些不知所措。
“嗯。”她佯装镇定，习惯性点点头。
“你的心跳加快了，对不对？”丁无痕玩味地问。
“没……没有。”
“你在撒谎呢？”
“哪有？”
“哦，是吗？那让我听听。”
于是，他把脸贴近她的胸口，佯装在听，趁机摸索，不安分。
李黑眼随着他的不安分，整个身体软在他的怀里。
“我们结婚吧。”
“结婚？”李黑眼的呼吸开始急促，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这位先生，我们...才认识40天。”
“那又怎样？有些人，认识三百次也没用。有些人，认识三次就足够了。何况，我们已认识40次。”
“你确定吗？”
在这种意乱情迷之下说出的话，也许都是脑子烧坏的吧？她的确不敢相信，自然也不会相信。
“当然。结婚可不是随便的事。”
“那2月14日情人节，5月20日我爱你，七月初七七夕节，10月1日国庆节，12月12日成双成对，12月24日平安夜，你选哪一天呢？”
既然知道只是逢场作戏的台词，那她也很识趣地配合着下一句台词。或许这样，才会更应景。
接着彼此一阵缠绵悱恻，巫云楚雨。
“我爱你在任意的每一天。不需要靠这种数字组合谐音含义来确定我对你的爱。那真的是太蠢的一件事情。”
丁无痕从嘴里呼出的热热的气缠绕在她耳边，浸染她的全身，把她融成一只软绵绵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