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肉汤喝了两口,石平忽然看到从刘家大院的高墙上闪进来两道黑影。
“嗯?知道刘家无人存活,便趁夜来偷盗财物吗?”
院中并无灯火,少年看不清来人面容,下意识的将手中滚烫的肉汤扔了过去,随即抽出柴刀,身形后退,口中“窸窸窣窣”的念起巫咒。
贼人胆怯,两人身影一闪,躲过滚烫的肉汤,看着石平手中明晃晃的柴刀不敢上前,只得压低声音道:“朋友,我们都是为财而来,犯不着你死我活吧?”
石平脚下不停,眼神中明暗交错,沉声道:“二位若是为财宝而来,请进后方搜刮便是。”
两人相视一眼,见石平年龄不大,行事倒是异常的老练狠辣,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各干各的,互相不招惹为好。
石平侧身闪到一旁,让院墙的阴影将自己笼罩,示意两人自便。
两人也无多言,一拱手,朝着房屋的方向走去。
其中一人扫了一眼放置在院落中的棺材。
石平注意到了两人腰间的令牌。
风乍起,云遮金乌,三人驻足。
两人按燕翅退绷簧,仓啷啷宝刀出鞘,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你是石平!?”
铛!
话音未落,一柄利斧袭面而来,吕方提刀一挡,将其击落,飞斧上蕴含的力道却震的他手臂发麻。
“好小子!”
吕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石平,当即兴奋不已,我进不了山里,难道还擒不了你吗!?
“是来抓我的捕快。”
石平心中一动,“窸窸窣窣”的念起巫咒,他的刀法肯定不能跟正规的捕快正面过招,还是依靠巫虫之利为上。
阴影为青虹提供了良好的隐蔽性,它在石平的驱使下顺着墙根游走,绕到两位捕快身后。
吕方与少年的清幽目光对视,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心说这小子在念叨什么,难道真的跟精怪妖魔扯上关系了?
“呔!”
他横刀一指,大喊一声,用作壮胆。
“石平!你小子身负三十多条人命,地保之死也跟你有关系,赶紧束手就擒,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身旁同伴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什么东西,吕头儿,救命!…”
吕方闻声回头,只见同伴的脸色青黑无比,短短片刻功夫就已经有气无力,显然是中了剧毒。
“怎么回事!?”
他忌惮的看了一眼仍旧待在原地的石平,先行蹲下为同伴察看伤势。
对方的右腿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吕方撩起长刀,割开裤腿,只见皮肤肌理色泽乌黑,已经开始溃烂。
“窸窸窣窣…”
石平口中的巫咒再度响起,潜藏在土层中的青虹猛地跃起,毒液喷涌,一口咬在吕方的脖颈上。
“呃…”
吕方只觉得身体不听使唤,“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石平手持柴刀,特意等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向吕方。
“吕捕头,您在看到棺材时就想到是我了,您可真聪明呐,只可惜聪明人都活不长,因为您没学会沉默。”
他手中柴刀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将吕方和另一位捕快的人头切下。
一拍额头,石平忽然想起现在他有青虹帮助,不必再亲自毁尸灭迹了。
“窸窸窣窣…”
随着巫咒响起,青虹从两人的腔子钻进去,开始尽情啃食,享用新鲜的血肉。
石平又去盛了一碗肉汤,回到院子里静静的喝着。
刚刚两位捕快在面临死亡时所散发出来的痛苦、绝望和愤怒让他血肉中的巫力增长了一大截,效果比他这半个多月的枯坐修行还要好上许多。
“果然是一条不归路。”
少年笑笑,将肉汤一饮而尽,拿出父亲留下的古籍翻阅起来。
他现在已经炼化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只巫虫,当又遇到那页无法掀动的书页时,一股青烟腾升,古籍竟然无风自动,自己摊开在石平面前。
他仔细的看着上面的蝇头小楷,激动的点点头,微笑道:“是巫道的境界划分和其他手段。”
按照古籍记载,石平现在只是最弱小的初巫,无法使用巫法,只能驱使一只巫虫,字诀也只会最基本的“摄”字诀,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窸窸窣窣…”
石平念动巫咒,驱使青虹缠绕在腰间,地上的两具骨架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捡起了对方的长刀。
刀身厚重,锋刃锐利,在清晨晓光的照耀下泛着寒芒。
石平反手将其收起,斜跨在腰间,赞叹道:“到底是官家的东西。”
顺手取了吕方的令牌,算是未雨绸缪。
少年在刘家大院里搜刮了一番,找到了不少铜钱和散碎银子,又在刘万金的床铺下一阵摸索,找到了一个暗格,用刀柄砸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石平毫不客气的将其贴身放好,又找了一身合适自己的青衫布鞋,洗了个澡换上,再用布条将袖口腿口全部扎紧,束发为髻,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焕发一新。
他背起棺材,腰跨钢刀,站在院门前回身望着刘家大院,意气风发道:“刘万金呐刘万金,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若我还是小小樵夫,光是这一张银票就是花上几辈子也花不完呐。”
“哈哈!”
少年仰天大笑,取下门闩,一脚踢开院门,灌了一口血酒进肚,指着天上凌乱的白云,放声大笑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村民看着这个背着棺材,意气风发的怪异少年,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买了几斤肉干和农家自酿的黄酒,石平一路出了村子,朝着青阳镇的方向渐行渐远。
朦胧晨光洒落,一袭青衫模糊,只见小小少年张开双臂,畅胸意,抒豪情,高啸不已。
“哈哈哈!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放我疏狂!清薇,就由哥哥来陪你见证这大千世界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