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风自己偷偷摸摸打了两桶水回来,“晤城兄,我还给你拿了几件新衣服。”
晤城点头,一手接过衣服,发现手中的几件衣服中有一件粉色的襦裙,“你穿的?”
鹤风自己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往隔间内走去,把水倒进了浴桶里,“这是我从从偏房偷偷拿的,赶得比较紧,没有细挑,你找一件自己喜欢的吧。”
晤城还想问,但鹤风已经提着空水桶出来了,一见晤城右手抓着粉色襦裙不放,惊呼道:“晤城兄,你竟然喜欢这件?”
晤城回道:“以为你穿的。”
鹤风摆手,说:“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穿这种衣服。”
晤城看了看鹤风提的水桶,问道:“还出去?”
“不了,”鹤风擦了擦汗,“你去试试水温吧,应该还是热的。”
晤城放下衣服,拿起唯一一件男子穿的玄色衣袍,走了进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鹤风背对着隔间而坐,有些坐立难安。
他起来悄悄走到了隔间旁,在柱子后面说:“晤城兄,要不要把帘帐拉上。”
晤城没想到还有这种规矩,“嗯。”
鹤风拉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晤城赤裸的上身,上面赫然有一个横亘整个左身的猩红图案,那个图案很奇怪,不像是任何可以联想到的生物,就只是一些错杂的纹路糅合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雪地上留下的残落红梅,颇为惹眼。
“你没事吧?”鹤风关切的询问道。
晤城摇了摇头,鹤风还想问什么,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
鹤风吓一大跳,手中的帘帐差点扯掉。
门外站着一个一身朴素便衣的中年男子,他心底正疑惑鹤风锁门一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说:“鹤风,你从里面干什么呢。”
晤城无声地询问。
鹤风用嘴型告诉晤城:我爹来了。
“哼,胆子肥了,翅膀也硬了,敢不给爹开门。”鹤羽一脚就往门上踹,踹得门“嘎吱嘎吱”作响,完全不心疼这个门被踹坏了怎么办。
鹤风慌里慌张地把帘帐拉上,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快躲起来,我想办法。”
晤城沉默地坐在浴桶里,看着鹤风把他放在柜子上的衣袍拿走。他的脏衣服扔到了外面,这下他没了称身的衣服穿。
“砰!”
“砰!”
“啪!”
整个门被踹开了,重重地甩在旁边的墙壁上。鹤羽背着手进来,表情严肃,训斥道:“你又在屋里偷摸干什么呢!”
“没有,没有。”鹤风忙摆手。
鹤羽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手里是什么?”
鹤风一看,顿时傻眼,他手中拿的正是晤城拿进去的玄色衣袍。
完了,完了。晤城兄没有衣服穿了。
鹤羽往前走两步,不料踢倒了一个水桶,质问道:“你房间里怎么有水桶?”
鹤风说:“我,我一身尘垢,需要洗一洗。”
鹤羽闻言皱眉,找个椅子坐了下去,说:“你今天又跑哪去了?”
“透透风。”鹤风低垂着头。
“透风?”鹤羽鼻息中哼出了一口气,猛然发觉座上似乎有什么物件,伸手一掏,从椅背上掏出了几件色彩不一的女裙。倏地站起身,颤抖地拿着这些女裙,“这是什么?”
鹤风暗暗扶额,“没什么……”
“还没什么!”鹤羽三两步就迈到了鹤风跟前,按住鹤风的肩膀,拿着女裙追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带姑娘回房了。”
“不是!”
鹤羽根本不听鹤风辩解,“好啊,我们家族一世英名,都被你这不孝子给毁了。”把女裙甩到了地上,“说!藏哪了?”
“没有,”鹤风解释道,“这是我从偏房拿的。”
鹤羽眼瞪得更大了,“你拿的?”指了指地上的女裙,“你说你拿的?”
鹤羽气得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不孝子!你什么时候有这等嗜好了!”
“不是……”
鹤羽发现一旁的隔间,帘帐紧紧地拉上,看起来很显眼,而且里面影影绰绰能看见有一个人影,当即大喝道:“还说没有!是不是藏里面了!”甩开鹤风,大步往隔间处走去。
“诶,爹!”鹤风赶忙拉住鹤羽的胳膊,死拽着不让走。
“不孝子!你拉我做什么!你心虚什么!”
“不是,不方便。”
“你把姑娘带回来的时候怎么挺方便的呢!”
“我没有……”
“哼!”鹤风哪里拉得住气冲冲的鹤羽,鹤羽马上就到帘帐前了,“唰”地一下把帘帐打开。
鹤风马上闭眼,不去看。四周突然就安静了。鹤风心里疑惑,偷偷眯起眼,偏过头看去,令他惊愕的事情发生了,他爹居然肉眼可见地脸红了,还是红得很透的那种。
鹤风就顺着鹤羽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吐血。
这是谁……
眼前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妙龄女子,穿着一身红袖的澜衫,分明面无表情,细看眼中却又眸光流转。难怪他爹一把年纪也脸红,但是却把鹤风吓坏了。
晤城之前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是也不减风采,这点他是认同的。但没想到他摇身一变,扮作女子竟然也相差无几,若不是他先前见过晤城,恐怕他也会认为这是一个女子。
鹤羽刚才的气势完全没了,软声问道:“你……哪家的姑娘?”
晤城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鹤风搭话道:“她,她无家可归,我就,我就……”
“咳咳,”鹤羽移开眼睛,“不孝子,也不早说,害得爹大惊一场。”
“是这样的……”
晤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刚才在隔间的时候,本想直接出去,他本人赤身裸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想到刚才鹤风拉帘子的事情,他觉得这户人家可能不想喜欢那样,他们看到可能接受不能,他就随手把掉到地上的衣服拿起来穿了,刚穿完,他们就进来了。念及此,晤城瞥了一眼鹤风。
鹤风见状,忙推着鹤羽的后背往外走,“那个,爹,我们出去吧,他要休息。”
他们两个就出去了,临走关门时鹤风给晤城一个眼色。门关上后,晤城赶忙把身上这件不合身的衣服脱掉,换上那身大一点的玄色衣袍,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鹤羽还在问着晤城的事情,然后发觉越想越不对劲,拽着鹤风的衣领,说:“好啊,不孝子,你还不是把姑娘带回房了!”
鹤风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来人!把他关起来!好好反省!”
几个护卫把鹤风带走了。
“爹!”
“爹……”
鹤羽不听他多话,转身带人冲回了鹤风的寝室。室内静悄悄的,一切如旧,但是那个姑娘却不见了。
一个手下问道:“家主,要去追吗?”
鹤羽想到了刚才见到的姑娘,觉得她眼中冷冷清清的,不像是跟他家不孝子有牵扯。
便挥了挥手,“唉,算了,是我教子无方,别追了。”
……
“唔唔——”鹤风被绑了一块布条,说不出话。
护卫拉着他往禁室处走去,拉到里面后,就把门锁上。
“唔唔——”那块布条塞得鹤风难受得慌,更令他心悸的是,周围静悄悄的,仿佛老天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安静的禁室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鹤风。”
鹤风闻声而望,见晤城坐在室内高高的窗沿上,窗外的月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添了一身清辉,他来的正及时,真让鹤风感动到觉得遇到了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