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了,天也暗了下来。晤城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原地,周身围绕着闪烁的光点,是萤火虫。
萤火虫见晤城醒后,一齐往田野深处飞去,消失不见。
晤城望了一会儿它们离去的方向,不作他想,起身往土路处走去,准备顺着路往镇民们赶的方向走,那里定然有处所。
果不其然,走了一刻,就看到了高大的围墙,上方挂满了红灯笼。
大门大敞,只有两个守卫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小憩,大门里面接通着一条街道,周围灯火通明,还能看到小孩子在里面嬉戏打闹。
晤城毫无阻碍地进去,走过大门时那两个守卫也就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睡觉了。
相比起之前,晤城的衣服更加不堪入目,要说原先破烂归破烂,这回还带了不少土,使他整个人像是刚服役回来的乞丐。很多穿着华丽的富家子弟见到晤城走过来,嫌弃地避开,生怕被沾染到肮脏的气味。
晤城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酒楼时,左侧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你……”
话音未落,一个褐衣青年就从门里推出来,正好摔在晤城脚下。
晤城:……
“臭小子!”一个肥胖大汉拿着一根木棍就从门里冲出来了,正要打在地上的青年,忽然感到一道冷冷的视线直对着他,偏过头一看,是个头发把上脸遮住的乞丐。
肥胖大汉当即大怒,用木棍指着晤城说:“叫花子!你跟这臭小子一波的吗!”
摔得有些懵的褐衣青年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坐起身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一个人来的。”
“还狡辩!”肥胖大汉气得满脸通红,抡起木棍就往青年身上打去。
“啊!”那褐衣青年见状,吓得把眼睛闭上了。
谁料身上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有一道强劲的风扑到他的脸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面前一只手正在死死抓着那根木棍。
还不待肥胖大汉说话,晤城右手一捏,那根木棍就折成了两段,一齐掉到了地上,一段砸到了地上褐衣青年的脚上,惊得他往后退一步。
肥胖大汉连连后退,这木棍制作的材质和工艺他是知道的,堪比一般的生铁,竟然就被人生生折断了。
晤城平静地发话道:“不要从我眼前打。”然后丝毫不留念地往外走去。
褐衣青年见肥胖壮汉对他目露凶光,忙往前爬几步,一把抓住晤城的一条腿,大声说道:“哥!别走!”
晤城一愣,就停下来了。
肥胖大汉瞪大了双眼,指着他们两个,说:“好呀,原来就是一伙的,一个都别跑!”
接着就有一队凶神恶煞的卫士从楼内冲了出来,把晤城和褐衣青年团团围住。
晤城丝毫不为之所动。
地上的褐衣青年慢慢松手了,慌张地看着包围过来的人。“我,我……”
肥胖大汉在卫士后面大喊道:“臭小子跟你老爹一个德行,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包围的卫士开始挥动自己手中的棍子,蠢蠢欲动。
晤城把地上的褐衣青年拉起来,问道:“是这样吗?”
褐衣青年连连摇头,“不是的,你听我解……”
还没说完,褐衣青年就感觉眼前一花,再一眨眼,发现自己在一棵大树下了。
接下来可能要出口的惊呼悉数被晤城堵了回去。
晤城捂住他的嘴,对他往东边示意。
肥胖壮汉见前一秒还在眼前的两人,下一秒就突然不见了,吓得心脏差点骤停。围成一圈的卫士也是互相大眼瞪小眼。
肥胖壮汉难以置信地说:“这,这……”
自言自语道:“莫非是灵术,不对呀,这个小镇怎么会……”
那边的一个卫士问道:“掌柜,还追吗?”
“追什么!快回去!”肥胖壮汉挥手,把所有人往里面招,最后狠狠瞪了一眼街道上偷看的人,重重关上了门。周围的人忙散开。
等到大门关紧后,晤城才放开褐衣青年。褐衣青年差点跌地上,还是晤城拉了他一把,他才没倒下去。
褐衣青年忙回头道谢,“多谢这位兄台,要不然我……”不待他说完,晤城就直接走了。
褐衣青年挽留道:“等下!”
褐衣青年双手一横,拦在了晤城跟前,被晤城周身难以言喻的气势所压迫,不太敢抬头看晤城,“那,那个,我,我,鹤风,兄台,贵,贵姓?”
晤城没想到有人问他名字,便回答道:“嗯。”准备绕过鹤风往前走。
鹤风又把晤城拦住了,一着急话就说得很顺口,“不行,你不能走,我刚才拉你下水,你跟那人结仇了,他以后来找你怎么办,我爹可以压制他。”
晤城回道:“哦。”
鹤风急得脸色通红,“他是这里大祭司的外甥,你招惹了他,他……”
鹤风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晤城一个字都没听清,他的脑海里重复着他刚才提到的三个字。
大祭司……
晤城眼眸沉了沉,抬手按住鹤风的肩膀,鹤风的话戛然而止。
晤城轻声说:“晤城。”
“啊?”
“名字。”
“哦,”鹤风恍然大悟,“我,我是鹤风。”
晤城很疑惑他为什么又重复一遍,“说过了。”
鹤风尴尬地挠了挠脑门,“这样啊,我忘了……”随后干笑两声。
晤城也不深究,“好处?”
“啊?”鹤风已经被晤城整得晕头转向了。
晤城耐心解释道:“结交须有好礼相赠。”
在晤城小时候,洛盏神尹同他说过,进了绝殿,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个个代号,不可以轻易告诉他人。但是他没告诉晤城要是告诉别人应该怎么样,晤城本能地把民间经常赠礼的习俗添了过来。
鹤风倒也毫不吝啬,说:“确实有,你救了我一命,那个就当报答你的了。”
两人往鹤风住的府邸走去,鹤风让晤城先在府前的草丛里躲着。 他自己把府门口的两个守卫支走,然后回头对草丛里招手,半天没动静。
鹤风正疑惑,想过去看看,有个人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去哪?”
鹤风低呼一声,然后赶往捂住嘴,把晤城往府里带,“你怎么进来的?”
晤城不作答,鹤风小声说:“此地不好说话,去我寝室。”
两人到了鹤风的寝室,鹤风神秘兮兮地探查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才把房门锁上。晤城见状,问道:“不让人看吗?”
鹤风无奈道:“唉,最近比较乱,老爹不让带人回府。”
晤城现在还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询问道:“怎么了?”
鹤风一手挡住嘴,低声说:“临近十年一度的观枢氏天祭,所有地方都忙着筹备祭祀事宜呢。”
观枢氏……
晤城对这个名字很熟悉,这是创世神的尊号,而且他所在的这片土地,就叫观枢,正是以创世神的尊号命名的。
鹤风刚想说些什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晤城,“那个,你要不要沐浴?”
晤城也觉身上污浊难忍,便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