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羲刀劈巨鹰脖颈,刀未至,气先至,甫一接触,吹毛断发,但还未伤及皮肉。这时,山谷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接着又是一只巨鹰飞来,这巨鹰可比当前这只大多了。
燕子羲、楚凝春、步笑冲和龙儿四人看得真切,巨鹰背上正威风凛凛骑着一人——蓝镜夷。他衣着华贵,不掩一派领袖气质。
燕子羲呼一声“蓝叔叔”,已经斩出去的羲皇刀被他硬生生止住,刀气颤抖着未能再进前一毫。此等收放功夫,连蓝镜夷、步笑冲、春儿和龙儿都啧啧称奇,更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心中不禁窃喜:“原来这上禅剑诀如此厉害,我的武功竟隐隐间提升了一大截。我燕子羲哪里修来的福,能得神秘前辈眷顾传授。”
那巨鹰吃了亏,见燕子羲收刀,本已暴怒之极,还待再攻,但听蓝镜夷一声号令,极不情愿地停止了进攻,两只精光四射的鹰眼只拿燕子羲瞧着,活像一个好勇斗狠的少年,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服从。
燕子羲等人见此情形,十分好奇。鹰背上的人一看,“啊!原来是恩人之子子羲贤侄!还有……步兄?”他与步笑冲见得不多,但二人早已认得彼此,步笑冲曾见过他英勇善战的一面,心中早已佩服不已。而蓝镜夷也见过他重情重义的一面。
蓝镜夷纵身一跃,落到几人前面。问另外两位女子是谁。步笑冲便给他做了介绍。燕子羲则急忙跑向春儿,春儿蜷缩在一块石头缝里瑟瑟发抖,头发蓬乱,浑身脏兮兮的,但那倾世绝尘的美掩不住。燕子羲一阵心痛,忙跑去拉她,不料她“呼!”的一巴掌打来,燕子羲反应极快,一把握住他的手,口里不住唤着“春儿”。
楚凝春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歪过头去,心中的气未减去分毫,一眼又瞧见离他们不远的龙儿,那龙儿则嗤笑着望着他们,但满脸的不快是写得明明白白,楚凝春更是火上浇油,一脚猛踹过来,燕子羲又一手格开她的脚。春儿抓狂地哭了起来,直骂燕子羲混蛋。
步笑冲和蓝镜夷相视一笑,知趣地走到一旁河岸摊边去了。那只啄食楚凝春的巨鹰还依依不舍地立在原地望着它的食物。燕子羲猛一回头,目露凶光,那巨鹰却吓了一跳,露出让人啼笑皆非的眼神来,这哪里是只鸟,分明是个食物被别人抢走了的小孩,在等待着别人把食物还来。再看另一只更大的鹰,便如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目不斜视,安静地立在原地,高大强壮的身躯竟有两丈来高,傲气凌神又气定神闲。这正是那日横山断崖前将蓝镜夷从山崖下托起的那只巨鹰。
燕子羲对楚凝春百般安慰,费尽口舌地解释,眼见她情绪渐渐好转,燕子羲放松了不少。龙儿不知何时如鬼影般蹲在了他们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燕子羲哄楚凝春,嘴角上挂满了对燕子羲的讥笑,“唉~”一声怪叹,“想不到堂堂大义盟盟主,这般儿女情长,好体贴温馨啊?不像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嘿嘿嘿!”
龙儿的声音像一剂毒药,春儿最受不得,龙儿那赤身裸体的场景又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加之她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想象,瞬间就不好了。一把推开燕子羲,“我们就此别过吧!最好……最好永不再见!”楚凝春冷冷地说道,站起身来,含泪转身,离开。
燕子羲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春儿,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人!这一生!”
楚凝春停了一下脚步,头也不回,“不,我不接受这样的爱!”
燕子羲心如滴血,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心烦意乱。忽又见那只小巨鹰悄悄摸摸准备朝楚凝春挨去,像个摄手摄脚的小偷。看来它非要吃了那块肉不可。燕子羲一闪身,挡在它前面,那小巨鹰缩着脑袋一动不动盯着他,说小也不小,也有一丈多高,立在燕子羲跟前那也是个庞然大物,显然它有些害怕燕子羲了。
一人一鹰就这样对峙着,一动不动。龙儿见他奋不顾身保护楚凝春,又听他说着“一生只爱春儿一人”的话,她的心已凉了一半。那日日夜夜的思恋,跋涉千山万水的寻觅换来的只是这样的无视,看来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
这边,步笑冲和蓝镜夷走到了河滩上,望着两崖间远去的河流,步笑冲似有如这长河一般长的疑问。
蓝镜夷一抱拳,说道:“步兄,多年不见,可还好?”
步笑冲也抱拳道:“镜夷兄啊,在下不好,我二人所处不多,难为镜夷兄还记得在下。
蓝镜夷皱眉道:“步兄重情重义之人,蓝某最喜步兄此等性情,不知,步兄为何不好?”
步笑冲叹叹气,仰天说道:“在下的灭族之仇未报啊!步某四处寻觅敌人,可是,寻着了又能怎样,他们太强大了,可恨我终日潜心修炼,武学之道永无止境、深不可测,在下愚钝,难以窥得武学之奥秘,复仇之路离我遥遥不可及。我如何对得起泉下的族人亲宗。”
蓝镜夷同情道:“步兄,蓝某理解你的心情,我与你同样,可算是同病相怜。”
步笑冲看着他,问道:“蓝兄也有大仇未报?”
蓝镜夷点点头,“正是!”
“蓝兄仇人是谁?或许我们可以联手除掉仇人。”
“先说说阁下的仇人。”
“鬼屠五号!”
“黑铁骑?”
“正是,我永生难忘洗马镇的惨相。”
“黑铁骑现在何处?”
“他们的主人火圣重生了,攻占了熔阳国,此时,战火已经烧过了风雪山、天门关和黑风关。”
“火圣重生?大成怎么样了?”
步笑冲惊奇地看着蓝镜夷,问道:“蓝兄对当今天下发生的一切都丝毫未闻?”
蓝镜夷目光黯淡了一下,说道:“在下多年之前,对世事已经绝望透顶,将自己关闭起来,不愿多闻,未曾想,天下竟已变得面目全非。”
“敢问镜夷兄,你便是隐居在此?”
“大成可有挡住了火圣?”他没有直接回答。
“呵呵,大成?大成离此不远。”
“此话何意?”蓝镜夷扭头疑惑道。
“帝龙影叛军占领了大成,并称帝,国号叫绝成。大成已被赶到苍狼谷躲了起来。”
蓝镜夷半天才说话,“看来我没猜错!”这一切像是在他的意料中一般。
“你……能猜到?”
“对!我早有预料,在我三年前去祭拜恩公时,我就预料到了。”蓝镜夷接着说,“大成皇帝昏庸无道,朝内奸臣蠢蠢欲动,国舅祁廉反叛,帝龙影利用祁国舅此心理策划推翻大成,想那祁廉,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有今日,不足为奇!”他直言皇帝昏庸,并无遮掩。
步笑冲道:“看来阁下倒有几分窃喜呀!”
蓝镜夷笑了笑:“我只为千万将士及无辜百姓心痛。步兄,你可知我的仇人是谁?”
“谁?”
“当今皇上!”
二人对视良久,步笑冲对他说道:“其实,大成之所以被打得节节败退,偏居一隅,全不是皇上的原因。”
“哦?”蓝镜夷似乎来了兴趣,“莫非是关将军指挥不力?”
“非也!”
“那是何原因?”
步笑冲似乎极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沉默半晌后:“胡天震!”
“天震兄?他怎么了?”
于是步笑冲将大成国自北饮城败退以来的事说了出来。
蓝镜夷听罢也感到莫名其妙。
“蓝兄,这……?”步笑冲指着巨鹰疑问道。
蓝镜夷走到巨鹰旁,抚摸着那一身光滑的羽毛神秘地说:“我的坐骑。”
就在这时,不远处,听龙儿大吼一声:“燕子羲!你就如此狠心?
二人被这伤心欲绝的语气吸引了过去,只见燕子羲背对着她坚定说道:“龙儿!子羲只是不想伤害你,如果你真要为我做点什么,那就是,不要参与你爷爷的反叛之事。”
龙儿道:“可笑,你今日弃我,却要我为你做事?我只要你与我在这深谷中隐居,我对那些什么天下大事可没兴趣。”她又转苦为喜,“我们在这谷中呆一辈子,我不想出去,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做什么都愿意。”这些话说得感人肺腑,真心诚意。
连蓝镜夷和步笑冲都在心中不住称赞。但他们发现,春儿又消失了,只叹自己不懂年轻人的事了,眼看着燕子羲一个头两个大,被这俩女孩儿搅得失了盟主姿态。
蓝镜夷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渐渐冒出了笑容,恍然大悟似的,对步笑冲说道:“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步笑冲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明白了?”
蓝镜夷神秘地看看他,说道:“日后你自会明白,天震为何如此。”说着神秘兮兮地骑上巨鹰,对他们说道:“子羲贤侄,步兄,还有这位龙儿姑娘,日后有缘再见!”说罢,也不等燕子羲说话便乘巨鹰冲天而起,另外那只小的巨鹰也跟在后面从崖头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