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亲近”
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入秦战的心脏。他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抬头:
“世子!劫儿年幼无知,若有失礼之处,秦战愿代子受罚!还请世子…”
“嗯?”
楚凌霄身后右侧的“钱老”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浑浊的老眼瞥了秦战一眼。
秦战如遭重击,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压得他骨骼咯咯作响,几乎要跪倒在地!那是远超凝气境的力量!秦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狠狠瞪了秦战一眼,连忙躬身谄笑:
“世子垂青,是这小子的福分!秦劫,还不快谢恩,随世子去!”
不由分说,两名主脉护卫上前,几乎是架着秦劫离开。
秦劫挣扎着回头,只看到父亲秦战目眦欲裂、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死死压制的痛苦身影,还有妹妹秦雨在人群后面惊恐睁大的泪眼。
他被带到秦家深处一间偏僻、阴冷的石室。厚重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和声音。
室内只有墙壁上几盏幽暗的油灯跳动,映照着楚凌霄那张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以及赵老、钱老如同石雕般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药味和…血腥气?
“小兄弟,不必紧张。”
楚凌霄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中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本世子只是想看看,你脊骨中那块天生的神物…究竟是何模样。”
秦劫浑身血液瞬间冰冷!他终于明白那股贪婪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转身想逃,但钱老枯瘦的手掌如同铁钳般瞬间扣住了他的肩膀。
一股阴冷霸道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如同无数根冰针刺入经脉、穴道,封锁了他所有的行动,连喉咙都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同待宰的羔羊。
赵老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套闪烁着幽冷符文的诡异器具——细长如针的骨锥、弯曲的玉钩、刻满符文的银盘。他枯槁的手指如同鹰爪,猛地按在秦劫的后颈!
“呃——!!!”
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撕裂!秦劫感觉自己的脊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向外抽离!
那块蕴藏在他脊骨深处、带给他无上天资的“至尊骨”,此刻正被一种邪恶的秘法强行剥离!淡金色的光芒在他背后疯狂闪烁、挣扎,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被那些符文器具死死压制、牵引。
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衣衫,剧痛让他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连一丝惨叫都发不出!只有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轰隆!”
石室厚重的石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得粉碎!烟尘弥漫中,秦战魁梧的身影如同疯虎般冲了进来!他双目赤红,看到儿子被按在地上,后背血肉模糊、金光挣扎的惨状,睚眦欲裂!
“放开我儿子!!!”
秦战怒吼着,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锻体巅峰的力量凝聚在拳头上,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轰向楚凌霄!
“蝼蚁也敢聒噪。”
赵老眼皮都没抬一下,反手随意一挥袍袖。
一股无形的巨力如同山岳般撞在秦战身上!
“噗——!”
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秦战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厚重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石壁龟裂,他整个人嵌在碎石中,胸口塌陷,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鲜血汩汩涌出,生死不知!
“爹——!!!”
秦劫在心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泪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他拼命挣扎,却撼动不了钱老那如同磐石般的力量分毫。
“成了!”
赵老低喝一声,手中符文银盘光芒大盛,猛地一引!
“嗤啦!”
一块约莫三寸长、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神圣淡金色光晕、如同琉璃宝玉般的骨头,被硬生生从秦劫的脊骨中抽离出来!
它一离体,秦劫身上那微弱的天才光环瞬间熄灭,整个人的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衰败下去。经脉寸断,丹田破碎,曾经澎湃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弱、冰冷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神空洞,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楚凌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枚还带着秦劫体温和血迹的至尊骨。一股玄奥的力量波动从他掌心涌出,包裹住至尊骨。
只见那神骨如同冰雪消融般,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流光,缓缓融入楚凌霄自己的脊骨之中!
“呃啊——!”融合的过程似乎也伴随着剧烈的痛苦,楚凌霄俊美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但随即被巨大的力量感和满足感取代。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一股淡淡的、却威严神圣的金色光晕开始在他周身流转。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再睁开眼时,他看向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秦劫,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废物,丢到乱葬岗喂狗。”
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波澜。
钱老像丢垃圾一样抓起秦劫软绵绵的身体,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阴冷的石室中。
青阳城外,乱葬岗。
阴风怒号,暴雨倾盆。腐臭的泥浆混合着雨水,冰冷刺骨。秦劫被随意丢弃在一堆腐烂的尸骸旁。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和泥泞,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耳边是野狗贪婪的吠叫和啃食尸体的“咔嚓”声,越来越近。
冷…痛…恨!
父亲倒下时喷出的鲜血…妹妹惊恐无助的泪眼…楚凌霄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秦烈等人谄媚而冷漠的嘴脸…还有那被硬生生抽离身体的、属于自己的神骨!
“我不能死…不能死…”
“爹…小雨…等我…”
“楚凌霄…秦家…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如同最后的薪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中熊熊燃烧,死死拽着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野狗腥臭的气息已经喷到脸上的瞬间——
他胸前,那枚被父亲鲜血彻底浸透、一直贴身佩戴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质吊坠,突然微微一颤!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粒火星,透入他破碎的心脉深处!
同时,他破碎的丹田位置,一颗同样灰扑扑、布满裂纹、毫不起眼的石珠虚影骤然浮现!它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吸力。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雨水中的湿气、乱葬岗弥漫的浓郁死气和怨气…种种驳杂的能量,竟被它一丝丝牵引、吞噬!
这些能量在石珠内部流转一圈,被粗暴地提纯、转化,最终化作一丝丝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奇异生机的暖流,缓缓注入秦劫干涸断裂的经脉,如同春雨滋润龟裂的大地,艰难地维系着那一线生机。
雨势,似乎小了些。
秦劫沾满污泥和血痂的手指,在冰冷腥臭的泥泞中,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他沉重如山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瞳中,刻骨的仇恨如同地狱之火在燃烧,而在那火焰深处,一丝源自石珠的、极其微弱的、却顽强不屈的生机,正悄然点亮。
“活…下去…”
他嘴唇翕动,吐出混杂着血沫和泥水的几个字,微弱得几乎被风雨淹没,
“报…仇!”
黑暗中,一双闪烁着幽绿贪婪光芒的兽瞳,锁定了他这具“新鲜”的“食物”,低吼着,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