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开门出去查看,可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又关上了房门。常生反应很快,在雪妍开门前,抢先一步躲到了房子另一侧阴影中,眉头紧皱,想哭又哭不出来
“吱——”
房门再次打开,常生探头一看,是雪妍,她熟练的走出房子,一袭黑衣,轻松的跳出了院墙。常生没有多想,便翻墙跟了上去。
出去后,常生放眼望去,雪妍好像消失一样,找不到影子了。不过他发现雪地上有脚印,便顺着脚印而去,很快就来到了一村民院外,脚印就此消失。正当他要进去时,那道俏影又再次从院中轻巧的跳了出来。常生蹲在院墙下,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一个字也没有说,似乎她也没有看到他一样,只是那样径直向前走。一条雪白的尾巴从雪妍的衣角下伸出,她每走一步,尾巴就会扫去她的印记,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常生远远跟在雪妍后面,看着她闲庭信步的走回自已的家,一跃就跳了进去。看着眼前的大门,常生犹豫了,要不要进去。他静静驻足在自家的门前,仿佛眼前的门有千斤重,难以推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常生身上已积满了白雪,他觉得这雪很热一点不冷,思绪万千,“哐啷,咔嚓。”,常生最终打开了门上锈锁,“吱——”,他迈了进去,一步一步走向房子。
而在屋中,雪妍好像也发现了常生,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上,面无表情的等着常生进来。
“嘎吱。”
常生迈着沉重的脚步,身体却是那么单薄无力,他走了进去,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最终雪妍那不带一点感情的语气打破了沉默,说道:“你知道了?”
常生依然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实,可是他还是回道:“是。”
“你不怕?”雪妍生硬的说道。
常生找了凳子坐下,一点儿不躲避雪妍那冰冷的眼神,坚定的道:“不怕。”
雪妍冷笑一声,又道:“从头到尾,你都知道自已的状况吧?”
“你看我还像以前的我吗?”常生反问道。
雪妍绣眉微蹙,避开了常生那深情的眼神,冷冷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常常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小狐狸雪妍,想了想说道:“你是在利用我吗?”
雪妍听到这话,眼神微颤,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雪景,很是冷漠。
常生苦笑一声,说道:“我什么时候会死?”
雪妍没有回答他的话,扭过头再次冰冷的看向常生,说:“为什么没有找人?”
常生看向之前偷看到雪妍缝补好的衣服,在桌上已不知何时被折叠好,心中有堵气让他很难呼吸,无法平复。他深深 的闭上眼,让自已冷静下来,最后睁开双眼,看向投来的目光,说道:“有一个字,我不知道是什么,却让我很痛。因为我不想看到悲剧。”
雪妍却无情的回答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村的人全部出来,我都能一招杀死,包括你。”
“什么时候走?”常生又问。
“这不是你能管的,如果哪天我不想待了,走时会吃了你。”雪妍冰冷的回道。
“咚!”常生突然一拳锤在桌上,差点震翻油灯,也吓了雪妍一跳,不知道常生是怎么了。常生愤怒看着雪妍,憔悴的脸庞上尽是青筋,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去伤害村子里的人,除非你杀了我!”
“你……”雪妍也有了怒火,决定上前去杀死常生,可当她要起身时,常生却一个箭步将她扑倒在床上,疯狂的亲吻她,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抚摸。
雪妍本想反抗,却不知为何,眼中的怒意瞬间消失,只剩那一抹柔情似水,翻云覆雨起来。
正当二人还在床塌上温存时,忽然院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常生!你在家没有?快开门?”
“常生你没事吧?”
“咚……”
大门整个都被敲的震动不已,似乎屷闩都要断了一般。
常生大吃一惊,立刻下床穿衣服 ,喊道:“马上就来了!”他走到门口,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正坐在床上看向他的雪妍,最后头也不回,走向大门。
雪妍看着常生出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有一抹悲伤。
“吱!”
常生打开门,看到有好多他认识的人正站在门外,人人都拿着棍子,锄头,义愤填膺的说道:“常生,你没事吧?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在里面?”
“我昨晚亲眼看到的,常生哥和那个狐狸精回到了这里。”小花躲在大人身后说道。
人群不顾常生阻拦,硬闯了进去,想要翻箱捣柜找出那个吃他们鸡和狗的妖怪。
“小花,肯定是看错了,这里就我一个人住,哪儿来的狐狸精?别乱动我的东西啊,二叔!”常生尝试阻拦大伙,可一点儿用也没有。
“常生,你是不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它的话不可信,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一个大小伙,精气神儿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好。”一个老者对常生关心道。
“常生哥,你不要袒护它了,我要为小黑报仇。”小花也在一旁说道。
“狐狸精,你给我出来,看本大爷不一棍打死你!”一汉子持棍,准备走向卧室。
常生见状,忙跑到房门前挡住汉子,下跪泣道:“求求你们了,走吧,我这里没有狐狸精,大不了,我把你们家死的鸡陪给你们就是!相信我吧,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没有其他人。”
“哇,好漂亮。”小花惊道。
其他人也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一些人都不由自吞了一口唾沫,心中震撼。
常生以为自已苦口婆心说动了大伙,可发现大家的眼神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他身后。常生大感不妙,回头看到是雪妍,她一袭白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人。
常生见此,眉头紧锁站到了雪妍身前,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时无言,表情非常沉痛。雪妍推开常生,向前两步走出房子,众人见此也是紧张的后退了几步,将雪妍包围起来,可谁也没有先上去攻击她。
“想动手,就动手吧。”雪妍冰冷的说道。
小花害怕的躲在老人身后,死死盯着雪妍,想要为小黑报仇。常生看到这一切,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为雪妍担心。
最终一个站在雪妍背后的中年男子持棍大喊一声:“去死吧,狐狸精!”上前就是一棍砸向雪妍的后背。
“不要——!”常生用尽凭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众人,扑到雪妍背后,“啪!”,棍子重重的打在了常生的身上,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他这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把他拉开!”老人沉痛的喊道。
雪妍转身看到常生为他挡了一棍,这是她始料不及的,立刻扶住了常生,血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却还在笑。雪妍看着常生,那万年不化的冷漠眼神,这一刻变回了以前那撩人心怀般的温柔。常生感到混身无力,血也从口中流了出来,可他不后悔,反而觉得很幸福的渡过那些日子,他这一生没有什么遗憾了。
“常生!”
几个人听从老人的吩咐,上前去拉常生。雪妍目光一下充满了愤怒,手指长出利爪,直接将上来的那些人挥倒。
常生却拉住雪妍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要杀人!好吗?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看着头顶不断冒血的常生,雪妍的双眼模糊了一片,泪水滑落到了常生的脸颊上,死死抱住常生,渐渐的哭了起来,“呜……”
常生艰难的抬起手臂摸了摸雪妍的脸说:“我还以为,你不是真心爱我的,现在我死而无憾了。”
“哇……”雪妍颤动着双唇,将奄奄一息的常生抱了起来,环视了院中所有的人,她什么话也没有,身后长出尾巴。尾巴一扫,将上前的几个人扫开,直接跳到了房顶上,回头看了一眼这熟悉的院落,消失在了村子中。
“常生——”
“常生哥——”
“呜……”
院中的人呼喊着常生,甚至有人动情的哭了,可回答他们的只有那片片山风,雪落。很快,大雪覆盖了整个院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常生和雪妍,不知他是死是活。
一年后的一个夏季,“咚……”,一阵敲门声出现在一户人家。
“吱!”
一位中年男子开门而出,左右查看没有看到任何人。可当他低头时却看到了一个篮子,里面居然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在他的身旁还有一纸条。
男子欣喜若狂,就像捡到宝一样,喊道:“夫人,快看我捡到什么了?”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一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定睛一看是个孩子,立刻两眼放光,连忙双手合十道:“多谢菩萨,多谢菩萨,让我李家不再绝后,多谢菩萨!”
男子好奇的拿起纸条,上面就几个红字,似乎是用血写的,上写“常生之子,常雪生。”
随后的数年,似乎又有人在深山密林间看到了一袭白衣的绝美女子和一长须蓝袍男子,游走其间。看上去,极像常生。
也许,这一切都不是悲剧,就像常生说的他不想看到悲剧。